只是難以入眠。翻來覆去好久,腦中卻亂哄哄不停有念頭閃過。
索性翻身下榻;我赤著腳立在地上;令那透骨的涼自腳底鑽入;好令我頭腦更清醒。
每個人,似乎都有秘密。而寞離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窗未關。
風正一股一股鑽入屋內,送來陣陣梧桐葉響。這只是上清宮內一偶;這偌大的上清宮在入夜後;便靜得可怕。
我不知寞離在何處就寢。傳聞這位天帝爺不但不近女色,就連每夜入睡時;都不需仙官宮娥在外候著。
想來,要長久的坐穩這至高無上位置,需要許多犧牲呢。
於是便哀嘆一回,為何人人要爭/權奪利,要我說卻是無用至極!那一切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並會剝/奪許多尋常幸福,何苦還要為此機/關算盡?
眼前就又浮現那張白蛋殼般的臉面,我怎的也不懂他為何會走到今日這一步。難道只為了那段不堪回首過往?
“錦繡,你相信我麼?”
每次問出這句話時,他臉面上的情緒都好複雜。陸少卿,你到底有何秘密?到底有何不能與我坦白說?
手不停加力,直到“啪”的一聲將那茶盞生生捏碎。碎片便刺/入我掌心,令血水子一縷縷滲出。
看著那些鮮紅血水子滴落下去,摔碎在地面上,我卻感覺不到痛。拼命晃頭,將頑固佔據腦海的那個人甩出,我無力地順著牆角滑落。
跌坐在冰涼地面上,心中卻比這地面還冷。面對寞離面對妙緣,我可以說得很響亮,可以很堅強,可我,真的堅強麼?
真的,已灑脫的超然物外麼?
雙手抱頭,再緩緩捂住臉面。試著粘稠血水子糊住了我的眼,我忙拿開手,摸索著去那水盆處,“嘩啦啦”往臉面上撩水,直到徹底冷靜下來。
便赤著腳行至桌案前,換隻杯子,再為自己斟茶。茶水入口,苦澀無比。一口氣將整杯茶灌入口中,感覺著那苦澀順著喉嚨口直流入腹中,突然無比想要一罈酒。
若是有酒,多好!
一醉解千愁?可就算醉了,真的能解千愁麼?
但酒的確是個好物。當一口辛辣酒水入喉,便會在腹內燃起一條火線。那條火線是可以燃盡一切的,所以煩惱、憂愁,皆會在獵獵火中被燒成灰燼。至少,在醒來之前,你會真的忘記一切。
顫抖著手又為自己斟了杯茶,再度一揚脖灌入口,於是又斟,再倒。就這樣幾次三番,直到那壺中空空。
奮力將空壺摜到地上,我痴傻傻地看著空杯子底兒,那內裡似乎又有了個粉雕玉琢的娃娃。這天下間為孃的,便是如此了。
無論那孩子是龍是鳳還是蟲,皆是自己個親骨肉,即便他前一刻方狠狠傷了你的心,後一刻你仍記掛著他。
多奇怪!親情,的確是這三界六道最奇怪、最難以割捨的一種感情了。
也不知陸秀是否還在昏睡?那洗髓池可否洗淨他魔性?!
心中便格外不安。我四下瞧,不由動了心思,便暗自想著,既然今夜留宿在此,卻是最好的時機了。若明日出了這上清宮,再想來看我的兒,斷然不會如此方便。
於是就躡手躡腳,憑著記憶往洗髓池去。
一路走來,卻見整個上清宮內靜悄悄,無比的死氣沉沉。不但不見兵衛,便是連宮娥都無。果然傳聞不假,那寞離表面看來隨和好脾氣,實則卻是最特性、最小心的一個了。
而洗髓池離我所居處卻是不遠,只行了一盞茶功夫便已到達。遠遠地就見那仙氣渺渺,霧水騰騰。
心中記掛又多了幾分,眼前不由浮現白日所見的景象。我的兒是平躺在池水中睡著的,也不知這般久了是否已醒來?
加快腳步,我捏訣衝破霧氣。正要疾奔過去,卻意外發現池水中似乎還有另一個人!
我大驚,差點沒當場喚出聲來。忙用力將自己口堵住,我開啟仙眼,將目光投向洗髓池。
卻見池內的確不止一個陸秀。那平躺著閉目的娃娃身前,是還有個男子的!
男子精/赤著,雖大半身子都隱在水下,但我仍一眼看出,那深夜不睡卻潛入洗髓池中的不是別個,卻正是救了我兒的寞離天帝爺!
他為何也要泡在池水中?!
強忍住奔過去的衝動,我低身趴伏在地,藉著水霧掩映,小心翼翼前移了些。
手中繼續捏著訣法,我控制仙眼,注視著那方一舉一動。卻見寞離似乎正在泡澡,但他又不是雲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