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絕對把握能讓婉皇后醒來之前,他還是少過來為妙。
漣漪略一思索,還是決定親自到東藥房把曹元寵找來,她心裡很明白,依現在宮中的形勢,如果她在眾人面前露面,他們會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她,不用想也知道。
初冬的早晨甚俱寒意,路面溼冷冷的,落了一層細細白白的霜雪,遠遠望去一片淡淡的白,不時有寒風撲面而來,冬天已經不遠了。
漣漪所料沒錯,她身影才現,過往的侍女侍衛的目光便都聚在她身上,儘管他們不敢當面說什麼,卻彼此交換一個眼神,並暗暗打個手勢,意即不要多事。
對於他們的反應,漣漪只當沒有看見,昂首走進東藥房的時候,才發現曹元寵根本沒在配藥,而是一個人坐著發呆。
“曹大人真是會躲懶,”漣漪只看了幾眼,便大致明白箇中內情,卻是微一冷笑,出言譏諷,“她們說你回來配藥,卻是一夜未歸,原來是在這裡圖清閒嗎?”
曹元寵聽這話可真是冤枉,依他目前的處境,哪裡能夠圖得清閒呢?要真的能夠拋下這裡所有的一切遠走還鄉的話,就算讓他折壽十年,他都願意。
“公主恕罪,臣只是、只是在想藥方罷了!”
曹元寵身子震了震,忙不迭站起身來,這才覺出雙腿因為寒冷而麻木,盯了一夜燭火的眼睛也是又幹又澀,眼珠一動之下,差點流下淚來。
“想什麼藥方?是治母后的傷,還是治雪含的痛?”
漣漪好像看不出曹元寵的不安,而將所有一切不如意都歸咎於他,難道她已經忘了,昨天她將雪含託付給曹元寵之時,明明說她並不怪曹元寵出賣了婉皇后了嗎?
為什麼只過了一夜,她整個人就變了,變得跟昨天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臣---”
曹元寵沒料到漣漪竟然會這樣言辭鋒利、咄咄逼人,完全不顧他已經是幾十歲的老人家,再說漣漪從來都不是這種會把人往絕路上逼的人,他一時都有些發懞,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臣---公主---”
“我說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
漣漪一聲厲喝,陡然睜圓了雙目,目光森寒,帶著逼人的煞氣,好不怕人。
“你難道沒有聽到他們是怎麼稱呼於我的,難道沒有聽到韋天兆是為我取的名字嗎?!”
“公主?”曹元寵終於察覺到漣漪的不同尋常了,因他是醫者,所以很容易就注意到漣漪眼神渙散,面色蒼白,正是神智不清之時會有狀況。
難道、難道公主因為承受不起雪含被毒打的刺激,剛剛清醒過來又要回復以往的瘋樣嗎?
曹元寵驀然想到他想了一夜的事,忍不住悚然變了臉色:難道公主已經知道自己的生身父親是誰,因為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打入浣衣局(1)
如果不是因為在昨天聽到關於周耀齊死去的真實原因,他也不會感到害怕,感到無所適從了。
“公主,你、你沒事嗎?!”
腦子裡瞬間想到這許多事,曹元寵心裡也煩躁不平,但看到漣漪這個樣子,他哪裡還敢發做出來,只要漣漪別再出什麼事,他就“阿彌陀佛”了。
因為不管漣漪再出什麼樣的狀況,韋天兆也一定會再拋給他,他這把老骨頭早晚要賠給婉皇后母女,也算是償還了出賣婉皇后這筆債了。
“我沒事。”漣漪卻以更快的速度恢復正常,大概她也覺得這樣遷怒於曹元寵很不應該,也沒有絲毫用處,深深吸一口氣,不住起伏的胸膛便漸漸平復下去,語聲平靜地開口:
“雪含疼得很厲害,勞煩曹大人過去看一看她,可以嗎?”
“公主吩咐,臣敢不從命,公主請。”曹元寵心裡犯著嘀咕,見漣漪好像也沒什麼事,他暗暗鬆下一口氣,提起藥箱就走。
其實雪含並沒有清醒過來,只不過因為身上的傷太疼,就算她在昏迷之中也會感到無法承受,所以才會無意識地呻吟痛叫而已。
曹元寵不再多說,仔細為雪含檢視了一下,大抵也沒有特別的事,就算此時曹元寵有靈丹妙藥在手,雪含這一番痛苦也是註定要受的了。
待到曹元寵慎之又慎地為雪含換好藥,便一直沉默地回到自己房裡,他不想面對漣漪,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去面對漣漪。
“凝兒,你已經守了雪含一夜了,回去休息吧。”安頓好雪含之後,漣漪便吩咐凝兒。
一邊是雪含,一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