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從來沒有疑問,雖說這個小小個子的夫人還是一個不足十五歲的小女孩子,可是他總是能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種成年人的穩重與謀略。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感覺,他越來越信任她,甚至……有些依賴,依賴到如果少爺有相反的吩咐,他也可能只遵從夫人的。
行館是一個小型的宮殿,算不上豪華,出了蘇家再來這裡,裝飾佈局上多少會有些落差。
默啜沒在正廳,而是拿著釣竿坐在小花園裡……釣金魚。
景雲上前行禮。
默啜沒有回頭,只能聽見他語中帶笑:“蘇少爺受了那麼重的傷,夫人不在府裡好好照看,反而來看我這個不相干的人,難道不怕傳出去惹人非議嗎?”
“殿下說錯了,殿下怎麼能是不相干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殿下,皇上又何必下那道旨意,而我家相公又怎麼會受皮肉之苦?我家相公今日遭遇,就是因為殿下而起,那麼思雪來這裡為自家相公討個公道又怎麼會有人非議?”景雲說的不緊不慢,眼睛一直盯著默啜的背影。
聽見她說出這樣的話,魁雲立刻擋在她的面前:“怎麼?難道夫人是來尋仇的嗎?”
默啜站起身來,轉過臉笑著看自己忠臣的屬下:“好了,魁雲,你現在就算拿把刀子放在她的手裡,她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要知道,你面前的女人可不是普通女子呀,她心中的算計和謀劃,連你的主子我都自愧不如呢。”
主人吩咐,魁雲怏怏退到一旁。
默啜重新坐了下來:“如果夫人不嫌棄的話,就和我一起在這裡垂釣吧。”
看著他悠然自得的樣子,景雲嘴角微微勾起:“姜太公在磻溪河垂釣,是為了能遇明主,而默啜殿下已然是一位明主,又何必再效仿古人呢?”
默啜側過臉來,狡猾一笑:“昔日姜子牙不釣而釣是為遇明主,而我在這裡因釣而釣則是為了能遇到佳人呢……”
他毫不隱諱自己的挑逗之意,這倒讓景雲也無法生氣:“殿下既然有如此雅興,那思雪也不妨在此作陪,看看殿下今日能釣到幾位佳人。”
默啜笑了,散在肩頭的長髮隨著晨風輕輕飄動:“我也不知道,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見到成果了吧?”
景雲明白,他所指的成果是自己,於是也沒含糊:“殿下這麼有把握?可是依思雪所見卻是未必呢?釣之為釣,必將有餌,而且這餌又必須對味,殿下就相信您魚鉤上的餌就一定會引它上鉤嗎?”
“是呀,我也沒準備非要讓它對味。”默啜轉動著手中的釣竿,“你看,這滿池金魚每天都會有人來餵養,自然不會在乎我手中的餌,可是,如果我不給它生存的機會,沒有人的餵養,甚至沒有了遊動的空間,飢餓難耐之下,我再一放餌,我想即使它明知是死也會試一試的吧?”
他現在就在逼她,逼的她無路可走,無人可依。對於他來說,面前的她也許就是這池中的魚了吧。
默啜說的很有把握,笑的很燦爛。
然而,還有人笑的比他還要燦爛,那就是景雲:“殿下錯了!魚之所以上鉤是因為它只看見了餌,卻沒有看見餌上的鉤。如果它知道自己咬餌的後果是要被人捕食,那麼和它在乾涸缺食的池塘裡餓死又有什麼區別嗎?所以依照殿下的方法,也只能釣上一些愚蠢的魚而已,可是這些魚卻未必是殿下想要的,而殿下真正需要的那條,也許永遠也不會上鉤。”
景雲說的很巧妙,巧妙的讓默啜變了臉色。
“以你的意思,跟不跟我,結局都是一樣?”
話題終於轉入正軌了,景雲點點頭:“在丹璧城的時候,憑藉殿下的本事自然知道你身後有人跟蹤,也知道跟蹤你的人是誰。雖然如此,當你發現我的時候並沒有絲毫提示,反而讓我顯露自己的才能,殿下這樣做,不就是想讓天后陛下發現我嗎?殿下對大唐早有不臣之心,自然對大唐的天后有非同尋常的研究,依你所見,她既然已經發現我的才能,又怎麼會讓活生生的我走到你的身邊,然後再一起聯手和她作對呢?”
“撲通”一聲,默啜手中的釣竿滑落池中。
“我還可以告訴殿下,天后之所以下旨讓蘇家休掉我,就是為了讓我可以以自由之身出入她的左右,隨時供她驅使,而讓我遠嫁突厥,那是萬萬不能的事情!”
話已經說明白了,更何況默啜也是聰明人:“你的意思是讓我收回請求?”
景雲點點頭:“殿下還有別的選擇嗎?天后不願意讓思雪協助殿下與她為敵,而殿下自然也不會讓天后如願吧?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