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吃奶的力氣卻依舊無法把劍前刺半寸。聽到那一聲暴喝的時候,他心中一跳,隨即靈機一動,就這麼突然鬆開了手,有心讓陳善睿收勢不及再趁機攻上前去,卻不想陳善睿下盤極穩,非但兩腳猶如釘在地上似的紋絲不動,而且又冷笑一聲,持劍的右手突然一放,隨即左手一挑一放,就這麼拿著他的劍再次疾攻了上來。
這一次,狼狽不堪的人頓時換成了陳善聰。儘管他的左手腕上還牢牢粘著一把劍,可他早先就打聽過教坊司那些劍的鑄造之法,知道都是鐵質,方才讓人在此之前緊趕著打磨了這一個磁石所制的鐵環。此時此刻,他雖很想把陳善睿那把劍取下來以作招架,奈何根本是有心無力,一時間左支右絀分外狼狽,到最後眼看就要被逼入後頭的席中時,見寶座上的祖父皇帝絲毫沒有喝止的意思,而其他座上的龍子鳳孫都在看笑話似的議論紛紛,他只覺得心下生出了一股難以抑制的惡念。
你們既然是要看我出醜,那便去出醜吧!
想到這裡,他伸手一抹左手腕,竟是奮力連那磁環帶那把劍一塊脫了下來,緊跟著假作故意一擊朝著陳善睿擲了過去。眼看對方輕巧地偏頭躲過,他眼看那把劍如同自己擲之前就預料的那樣,直直地衝著趙王世子陳善昭那一桌飛了過去,他頓時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隨即差之毫釐地用一個驢打滾躲過了陳善睿的一擊。耳聽得那乒呤乓啷的聲音,他卻就勢站起身來,也不理會持劍追擊過來的陳善睿,單膝點地對皇帝下拜。
“宛平郡王果然英雄蓋世,孫兒愧不能及!”
陳善睿原待好好給這死胖子一個教訓,可見其竟是光棍得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即便再氣惱。他也只有悻悻收劍把罷手。然而,等聽到另一邊席上的驚呼,他扭頭一看,就發現大哥陳善昭正將章晗攬在懷中,那臉上赫然流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惱怒和焦急。
糟糕,莫非是之前那把劍……
然而,偏偏就在這一片混亂的時候,夜色中彷彿依稀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聲響。彷彿是不知道哪兒的鼓給敲響了。儘管不少人都上前去就檢視章晗的情形,但更多的人卻是和皇帝一樣,把愕然的目光投向了謹身殿外。即便隔著那一層厚厚的門簾,明明是什麼都看不見。
“皇爺爺……”
直到陳善昭打橫把人抱了起來,皇帝方才驚覺過來。想到剛剛那一劍落入席中,恰是衝著陳善昭去的,一旁的章晗幾乎不假思索便反身撲了過去,那凌空落下的劍重重砸在了她的左肩上,他頓時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等陳善昭把話說完就沉聲喝道:“來人,傳太醫!”
好端端的除夕晚宴卻成了這種比掃興更糟糕的混亂局面,即便是擲出那一劍時心中充滿快意的陳善聰。眼看陳善昭在李忠和幾個太監的護持下抱著章晗徑直往東梢間的暖閣去了,臨走時還對自己投來了冷冽的目光,哪怕他素來膽大,也知道今次捅出來的簍子很不小。他原本只是想一劍落在陳善昭那一席,那對狗男女必然會狼狽不堪,卻不想章晗的反應竟是那樣過度而激烈。在皇帝和四周人群各式各樣的眼神逼視下。他不得不就此跪了下來。
“好,很好!”
大殿中一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嘴裡才迸出了這兩個字,尚未來得及有下文,殿外突然傳來了一個太監戰戰兢兢的聲音:“皇上,之前是有人……有人敲了登聞鼓,隨即在登聞鼓前自盡了!”
殿上這一幕就已經很驚人了,然而,和此時此刻乍然傳進來的驚訊相比,卻是又顯得微不足道。整個大殿中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音,哪怕是剛剛俯跪在地的陳善聰,亦是屏氣息聲,凝神聽著外頭的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方才冷冷說道:“此人以死擊鼓,所為何事?”
這一次卻換成外頭倏忽間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太監才彷彿上下牙齒打架似的,說出了一句讓整個大殿中的溫度幾乎下降到了冰點的話。
“此人擊鼓之後留下血書,道是……道是殺妻殺子,天理不容……”
咣噹——
眾人循聲望去,卻只見皇帝手中的一個金爵直直地從手中落下,緊跟著就在地上骨碌碌滾動了起來,裡頭的酒液撒得滿地都是。下一刻,面色鐵青的皇帝蠕動了一下嘴唇,彷彿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只覺得胸口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死死壓著,呼吸亦越來越急促,隨即整個人竟是就這麼緩緩軟倒在了寶座上。
第一百八十三章喜脈!
謹身殿東暖閣,也就是此前章晗讓人打水來服侍了陳善昭洗臉的那個梢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