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既是全副儀仗過來,到了大門口的眾人自然不好怠慢,當即紛紛依著國禮拜見。太子妃也一改往日的和氣親切,面上帶著幾分笑容受了,隨即方才虛扶了一把。又笑著說道:“今天是曦兒滿月的大日子,雖說太子爺臨行在即,但還是星星念念惦記著,所以讓我親自來送一份賀禮。”
她微微頷首,當即身後的馮姑姑便和另一個女官一塊,送上了幾托盤的東西。不過是金質長命鎖以及各式項圈手鐲之類的小玩意兒,林林總總看上去金光燦燦,但算在一塊對東宮來說並不值什麼。而章晗和陳善昭都不是計較禮物貴重與否的人,親自收下之後自免不了連聲稱謝。又請人進去坐,但太子妃卻是嘴角一挑搖了搖頭。
“這大喜的日子原本自應該進去瞧瞧孩子,但不巧得很,我家善永昨兒個夜裡發了熱,我衣不解帶照料了一個晚上,回頭若進去看曦兒。只怕把病氣過了給他,到那時候便有嘴都說不清了,畢竟皇上如今可是愛他若珍寶。”說到這裡,她的笑意便更深了,“還請趙王世子和世子妃好好照看著他,天氣漸冷,於孩子來說卻是最難捱的。”
這話說得陳善昭頓時色變,一旁的陳善睿卻沒能忍住,一時哂然笑道:“多謝九嬸嬸提醒。只我那侄兒是最有福氣的,生來健壯,又是人見人愛,倘若真的有什麼小病小痛必然須臾就好了,縱有不好,說不得是有人在咒他!”
這話說得卻極其露骨,哪怕是剛剛嘉興公主和淄王妃也都微微皺了皺眉,淄王則是和顧鎮交換了一個眼色,但誰也不會把這肚子裡的話直接說出來。而王凌見太子妃一時面色發青,她便輕咳了一聲道:“還請太子妃恕罪,大嫂分娩的那一日,我家郡王爺一路浴血從外頭殺進來,一直到進門還嚷嚷著烏合之眾不經殺,這肚子裡到現在還憋著一股殺氣呢,說話難免衝了些。畢竟,這京城裡的宗室這麼多,還不曾有人如大嫂這樣分娩那一刻如此三災八難。”
太子妃原待反唇相譏,但見陳善睿和王凌這夫妻倆如此一搭一檔,再加上王凌屢屢到東宮討公道,最是難應付的一個人,她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如此。宛平郡王妃,這一次你是在父皇面前露了個大臉,只希望你也和你家大嫂似的,早早有個喜訊,讓父皇再高興高興,可別像你家……”
“多謝太子妃吉言,趕明兒若是四弟妹喜得貴子,一定會第一個給東宮送帖子。”
章晗敏銳地覺察到太子妃那最後一句話中的惡意,當即搶先將其截斷,隨即又款款施禮。而陳善昭亦是婦唱夫隨,唱做俱佳地行禮說道:“多謝九嬸嬸吉言,回頭若是四弟的孩子降生,一定第一個抱到東宮給您和太子九叔瞧瞧。”
這一句句話都被別人一口堵了回去,縱使太子妃心頭大為惱怒,可此時此刻在趙王府大門口,後頭還有淄王夫婦和嘉興公主夫婦,她也不好落下太多口實,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答應了一聲,繼而就徑直上了鳳轎。她這一走,陳善昭見眾人面色各異,少不得大聲招呼了進去,章晗也少不得說著些陳曦的瑣事,須臾就把剛剛這股不和諧的氣氛給帶過去了。
很快,紛至沓來的賓客就把分別招待女客和男客的水月軒和天機閣填得滿滿當當。而不管是男是女,當章晗和陳善昭先後把襁褓裹得嚴嚴實實的陳曦抱出來給大家看的時候,不論真情假意,大多數人都是嘖嘖稱讚。尤其是吳氏比上一次來趙王府的時候放鬆了好些。不但抱著孩子逗弄了好一會兒,戀戀不捨地交給別人時,臉上還有些悵然。
當然,嘉興公主剛剛會說話的兒子珍哥同樣是不少婦人們的興安寶貝。一眾人等這個要聽叫人,那個要看模樣,嘉興公主是寸步不敢離。到最後陳曦突然忍不住放聲大哭,已經兩歲大的珍哥一愣之下,竟也突然跟著哭了起來。這一番二重奏之下,整個屋子裡就只聽得兩個孩子比誰哭的聲音大,到最後還是嘉興公主把珍哥抱了起來,哄了一會讓其止了哭聲,這才笑著說道:“這小傢伙。才一個月大,聲音竟比我家這兩歲的小子還響亮!”
章晗見乳母殷勤地去抱了陳曦,哄了好一會兒終於讓小傢伙消停了下來,本待起身去招呼客人們,卻見王凌搶在自己面前去忙活了。她知道王凌是體諒自己剛剛坐蓐完。自然不會去和她爭,正思量此前太子妃那番毛躁而莽撞的撩撥舉動,耳畔卻突然捕捉到了一句話。
“話說回來,秦王世子妃,你那二弟妹怎麼沒來?”
一說起洛川郡王妃,也就是出自安國公府的孫氏,吳氏的臉上頓時有些不自然,好一會兒方才勉強笑道:“二弟妹有了身子。”
此話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