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尚書夏守義、戶部尚書張節為首的六部尚書以及五府都督再加上其他文武官員勳貴全都出城郊迎,再加上軍民父老百姓,完完全全是面對東宮儲君的架勢。饒是周王和代王心中早有這樣的預備,進城之際也都有些酸溜溜的。
“三哥這一得勝回京,待過幾日。咱們可就得換一個稱呼了。”
“那都是鐵板釘釘的事了,還用得著說?說到底,三哥你不但有賢妻,而且兒子兒媳都是一等一的,咱們是沒有你這運氣。”
對於口舌之快,趙王素來不感興趣。對於這些話也就是一笑置之。待禮制繁瑣的獻俘獻捷完結,眼看著黃綾綁縛的秦王被宗人府押下,和這位二哥鬥了好些年的他只覺得心頭一塊大石頭終於搬開了,失神片刻才發現皇帝正在看著他。當上首傳來了宣見的時候,他定了定神,這才站起身大步走了上去。到了御前,他跪下行禮之後,見御座上的天子對他招了招手,他毫不猶豫地又上前了兩步,可皇帝卻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這時候,趙王終於明白了自己父皇那清楚明白的心意,當即深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上前去,昂然站在了天子身側。
這一下子,不但周王代王以及今日奉詔參加這一大典的其他幾位親王以及文武大臣,都不禁心中大震。因為皇帝的身體已經大有轉機,不乏有人覺得皇帝若是仍能掌握天下,此前趙王的大功興許會招忌,可此時皇帝的態度鮮明地反擊了他們那念頭。尤其是當皇帝開口說話之後,仍然抱有幻想的幾位親王全都是大失所望。
“朕雖然不曾親自祭告天地太廟,但已經遣人行禮,廢了前太子陳樺為庶人。皇三子趙王陳栐,有平亂京師之功在前,平叛西北之功在後,再加上素日戰功卓著,德才兼備,器量寬宇,朕擬冊其為皇太子。”
儘管只是一個擬字,但下首卻無人提出任何反對的聲音。皇帝一直是乾綱獨斷的人,而趙王挾兩次大功以及絕對的實力,這會兒反對不是螳臂擋車?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這些親王和文武大臣全都陷入了莫大的呆滯和震撼狀態。
“然朕已年老,此前國事先託付於趙王,再託付於趙王世子,臨朝幾近偏廢,與其如此怠政,不如將江山社稷託付於東宮。所以,禮部儘快擬出冊立東宮的所有儀制,再擬出傳位大典的所有儀制。朕要親自看著朕打下來的錦繡河山,交給朕挑選出來的兒子。”
此話一出,不但早已經聽皇帝提過此事的趙王慌忙退後幾步下拜辭謝,其他人自然也紛紛諍諫不可,諸多言辭不外乎是說皇帝春秋鼎盛諸如此類云云。然而,在這鬧哄哄的勸阻之中,皇帝卻始終臉色沉靜,甚至連眼皮也沒多眨一下。直到那些喧譁漸漸小了,他才一字一句地說道:“自古帝王往往戀棧權位,雖老而昏庸,卻依舊不肯退,以至於明君老矣,則昏招迭出,政令不行,吏治敗壞!朕雖尚未到那地步,但先有廢太子謀逆在前,秦王謀叛在後,足可見一斑。你們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朕意已決,就這麼辦吧!”
皇帝既然旗幟鮮明地表達瞭如此心意,哪怕再多的人仍舊想要反對,卻都暫時不敢再勸了。而皇帝掃了一眼尚未起身的趙王,以及其身後不遠處的陳善昭,便沉聲說道:“今日大典到此為止,諸卿且退,趙王及趙王世子送朕回宮。”
儘管此番軍功升賞未頒,但今日皇帝表露出立太子和傳位之事,這其中的象徵意義就已經很明顯了,無非是把這些事情交給趙王來做。一時間,舊日趙王府軍將無不喜出望外歡欣鼓舞,次一等的如武寧侯顧長風麾下那些將領,包括河南都司和周王中護衛跟來奏捷的那些將校,也都覺得走了大運。文武大臣們即便覺得事情突然,但有能耐的即便換一個皇帝也還有些留任的自信,能耐普通的也期冀著新君即位的加恩。唯一高興不起來的,大約也就是對皇位有些覬覦之心的淮王周王代王等少數年長的親王了。
前頭獻俘獻捷的時候,同一日回來,只是稍早時候低調地進了京城的趙王妃傅氏,正在章晗和王凌的陪侍下,前往長寧宮等處拜見顧淑妃和惠妃敬妃。然而,當從後宮出來回到柔儀殿,章晗提及如今住處的時候,趙王妃卻搖了搖頭。
“你們兩個是得了皇上御準暫居柔儀殿的,但殿下和我卻不可如此造次。宮外趙王府雖毀,但王府還有幾處產業,不過是地方逼仄一些,臨時住一陣子沒什麼大不了的。”說到這裡,趙王妃便正色看著章晗和王凌道,“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懂分寸識大體的人,但還是要囑咐你們一聲。身在宮中,即便皇上愛重,三位娘娘關切,可還是別忘了名正言順四個字。”
“是,母親的教導,媳婦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