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把白孔雀翎編織的地毯染成了深紅色。傾城翻開一具屍體,根據裝束斷定死者是一名近衛軍官,凝固在臉上的是一種混合了驚奇與迷惑的表情,顯然沒有經過任何抵抗——甚至連抵抗的念頭也沒有來得及興起就被一劍切斷了喉嚨。
假如只有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死去倒也不足為奇,讓人不敢置信的是大廳中近百名侍衛全部在死亡的剎那留下了同樣的表情和同樣傷口的,精密有如被同一臺機器加工出來的零件。樓梯上同樣佈滿了屍體。傾城跨過了無數具屍體,一直爬到了六樓,才聽見有說話的聲音。
“總算趕上了,”他鬆了口氣,正要走上樓去,就在邁上臺階的剎那,他忽然停下腳步,慢慢的退了回來。房間裡,兩個女人的戰鬥已經到了決勝負的時候。
兩個一摸一樣的絕代佳人相對而立,一個身穿龍袍雍容華貴,一個白衣如雪飄逸若仙,兩個人深深地注視著對方,彷彿要沿著彼此凝視的目光走進對方心裡去。傾城上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長久以來,我一直在尋找隱藏在心裡的暗影,”皇帝率先開口了,彷彿在對著鏡子說話,“現在我終於知道,你就是我心中的影子!”
“你錯了,”春江水月搖搖頭,安詳的凝視著她的眼睛,“真正是影子的人是你,世上不需要兩個春江水月,你的存在價值到此為止。”
“說得好,世上只有春江水月,”皇帝按劍冷笑道,“能活下去的人才有資格說這種話!”話音方落,她已經沖天而起。一聲輕吟,魔劍出鞘,七尺血光凌空劈下!
“結束吧,噩夢!大乘劍神?先天潛力劍!!”血色的劍光如潮水般噴湧出來,爆發的劍神潛力形成了無所不在的場,就像大地磁場決定了永恆不變的東西南北,潛力場中唯一的方向通往地獄。
“先天潛力劍?太可笑了……”生死一髮之間,春江水月忽然粲然一笑,反手將兩把木劍對接起來,構成了一支長達七尺有餘的弧形長刀。
“睜大眼睛看著——這才是劍聖春江水月的真正實力!”她雙手緊握長刀中端飛身射向皇帝,長髮隨風飄揚,恍若一道銀色的瀑布。
“阿修羅道?逆天潛力劍!!”
木刀撞上了魔劍,刀鋒交擊處激盪出了連光和時間也無法逃脫的黑洞,頃刻間將洪水氾濫般的劍神潛力鯨吞乾淨。
激戰中的兩人一觸即分,擦肩而過。春江水月單膝點地橫刀冷笑。皇帝失神呆立,恍若身在噩夢之中。開啟異次元的黑洞懸在背對著的兩人之間,猶如一面黑色的鏡子。
鏘!半截劍刃跌落在玉石地板上,濺起一串慘淡的火星。
“不!不可能!”皇帝手握僅餘半尺的斷劍,面色驚駭如土。
水月徐徐轉過身來,冷冷的看著她。“真正的春江水月是不需要依靠神兵利器的,你這假貨即便掌握魔劍也沒資格成為它真正的主人。你已經輸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劍聖春江水月,我是皇帝……我沒道理輸給你呀……”她已經神志不清了。
“你錯了。”水月緩步走到她跟前,憐憫的望著她的眼睛說,“你只是我的替身,你的人和你記憶中的一切,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不——!!我、我……我不是!”
“你就是!”水月冷酷的宣判了她的命運,“如果你乖乖的做我的替身,現在當不至於落得現在的下場,可惜你太貪心太自不量力,妄想取我而代之,我現在不殺你就算天大的仁慈了。”
“憑什麼?!我是假的,你卻是真的,這太不公平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喊起來。
“憑什麼?”水月嘴角滲出一抹淒涼的苦笑,“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說完,她拋下木劍,轉身離開了寢宮。出門的剎那。她看見渾身浴血的春江無錯蹣跚走來。她沒有多停留,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就徑直走開了。
無錯第一眼看到她時不由喜出望外,正要開口,卻被春江水月冷漠的眼神凍結了。曾幾何時,他最熟悉的人竟變得像個陌生人。他呆呆得望著水月遠去,忽然身後有人呼喚他得名字,他回頭,看見了面無人色、目光呆滯的皇帝。
“我是假的……我是她的替身,呵呵……你相信嗎?我是假的……”皇帝痴痴的笑著,眼睛雖然盯著無錯,可散淡瞳孔裡卻沒有了人所應有的生氣。
不需要再做解釋,無錯已經全明白,柯藍說的全是真的。
“不,你是真的,你是帝國的皇帝,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春江水月。”他抱起她,哽咽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