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波光。廳內無光,怎會反光?懷著疑問,莫里森向廳中望去,一柄漆黑的巨劍,正徐徐自地板中升上來,彷彿地獄魔物得觸手,那閃動的光源,正是持劍者的瞳仁。
來自黑暗得訪客現在於大廳正中,黑曜石般得眼眸一瞬不移得鎖定緋雲。殺氣騰騰得沉默堆積在兩人之間,莫里森等人都不約而同的感到窒息難耐。
“小易,好久不見了。”緋雲率先打破了沉默。
易水寒仍不開口,目光凝固在緋雲臉上,殺氣如古井中的波紋,圈圈放射開來,碰到廳壁,又反射回來,發自易水寒,湧向緋雲。
“的確久違了,緋運師兄……”易水寒終於開口,話音比堅冰更冷。
易水寒告訴自己,報仇的時刻到了。
猛然摘下面具,十幾年來不見天日的臉龐首次暴露在旁人的視線中,細微的麻痺感橫過眉心,延伸至鼻樑、顴骨,嘴角的劍疤彷彿有了生命似的抽搐著。即便被徹底毀了容,仍能看出易水寒當初亦是俊逸超群的美男子。可現在,他卻被毀了臉部神經,不會哭,不會笑,沒有了表達喜怒哀樂的權利。
“唉,小易……”緋雲在黑暗中嘆了口氣,又吞下一大口烈酒。“我知道這一戰是不可避免,也不想避免,但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放走這些觀眾,一來我答應保護他們,二來你也不想別人打擾我們吧。”
易水寒微微朝廳門方向側了下頭,冷聲道:“出去!”
莫里森等人如蒙大赦,出了廳門,混進亂軍,向城外逃去。
又嘆了口氣,緋雲摘下聖劍?正義之銘刻,說道:“小易,我想知道,春江水月現在還好嗎?”“自己問她罷。”易水寒仍然面無表情。
“這麼說,你們並沒走到一塊啊!”緋雲似乎頗為以外,旋即又道:“那也是很正常的,她可是對男人毫無興趣的怪物啊。要是當初我們都明白這一點,又怎麼鬧到今天這副悽慘下場啊。”習慣性的嘆著氣,緋雲臉上初次現出氣餒的神情。
“你變羅嗦了,緋雲。”
“我?不。我這十幾年來可是一點也沒變。變得是你,小易,你比從前更不愛說話了啊。”
“這可都是拜你所賜!”易水寒心中在怒吼。十四年前那痛苦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
十三年前,十五歲的他與十六歲的緋雲同為崑崙“天池聖劍宗”的精英弟子,在擊敗包括本門師兄在內的所有崑崙五大劍宗高手之後,走進“崑崙論劍”大會的決賽場地,就在那裡,他們第一次見到了春江水月。
是年春江水月十三歲。
十三年的時光是漫長的,無數回憶湮沒在歲月洪流中,可十三年前“崑崙論劍”大會上,少年子弟們決戰前的往事卻仍歷歷在目。易水寒清晰記得自己和緋雲一路過關斬將,終於在決賽中相遇。
他提出棄權,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緋雲對手。緋雲卻不準,激勵他說:“神?聖?平先生可在看著呢,你不能丟師門的臉子啊!水月公主第一次來天池,難道你想在她眼前丟醜?”
易水寒不吭聲,眼中卻閃過一線羞窘。
“小易,我知道你喜歡公主。她昨天可是一直在盯著你啊。可不瞞你說,我也喜歡她。好了,別露出叫人生氣的窩囊相。小易,男子漢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不能當膿包啊!你要是還有半點骨氣,就不能放棄啊。”
“可我從來也沒贏過你!”年幼的易水寒幾乎快哭出來了。他不想在公主面前丟醜,可他害怕與緋雲交手,每一次的敗北總讓他的自尊倍受屈辱。他不恨緋雲,甚至不能嫉妒他,身為師兄,緋雲對他比親弟弟更好,無論是精神上還是武技上,都對他毫無藏私。他們一起學藝。緋雲但有所得,總會第一時間告訴他。他們一起修行,但凡遇到危險困苦,也都是緋雲激勵他支援他,更要命的是緋雲還一直在影響著他,無論言行還是思想,緋雲都如同一個巨大的熊熊燃燒的火爐,不但足以使自己精力充沛,還要把身邊的人點燃。然而別人卻不是他那樣的百鍊精鋼材料,只會被燒成灰燼。
緋雲總抱怨自己沒有交朋友的天賦,易水寒卻很清楚,不是他交不到朋友,而是周圍的人跟不上他的節奏。緋雲鶴立雞群,餘子哪有抬頭的機會。雞與鶴站在一處,豈非更是凸顯出自家的矮醜?緋雲不明白這個道理不要緊,可他不該揪住易水寒不放。易水寒知道自己天賦不如緋雲,成就自然不如他,可緋雲卻拒絕承認這個現實。
“別說什麼天賦!小易,世上沒有天才這回事,只有思考思考再思考,勤奮勤奮再勤奮!你一定能超過我,只要你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