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到了他脖領裡,他才一激靈反應過來,回亭子裡穿了大衣裳,回西跨院去了。
明姜說到做到,第二天就把畫兒畫好了、用了印,還在上面提了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敬贈常顧師兄鑑賞。等著畫幹了,讓人裝著送去了常顧那裡。
範氏聽金桔說了此事,略動了一點心思,卻又隨即否決,常家這樣的家庭,實在不適合他們明姜。雖然不曾聽說常懷安有什麼有名分的侍妾,可他們畢竟是侯府旁支,常懷安身在衛所,聽說常家長子一直在錦衣衛,長媳也是出身武將世家,和嚴家這樣的人家實在是搭不到一處去。
既想清楚了這一點,範氏只得又狠下心腸來,約束著明姜不叫她常去和常顧一處玩了,每日裡不是叫她陪著自己,就是讓她去陪王令婉說話。心裡還計劃著,等過完年去濟南走親戚的時候,一定要託母親多留意著,早早給明姜找一個好人家。
常顧悵然若失,他不是小孩子,不是一定要有人陪著自己玩才會開心,他也可以去跟嚴誠一處讀書,累了說說話下下棋,或者兩個人到院子裡打幾趟拳,都好。可是他就是覺得提不起精神,每每只有在範氏那裡看見明姜時,才會精神一震。
可這樣的時候總是太短,他能看清楚明姜穿了什麼衣服就不錯,常常只能是自己回去屋子裡,望著那幅裱好的畫兒發呆,似乎從那嫩黃的花蕊上,能看到一點明姜的笑臉。
最好的時候就是他去嚴誠那裡,能和明姜兩個人在廊下遇見,說上幾句話,無非是今日做了什麼,有什麼好玩的,或者問明姜要不要捎什麼東西,自己出去給她帶回來。每次說完話分別,常顧都覺得心裡甚為滿足,然後不免要回憶自己都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說傻話,若是有,又要後悔不迭。如此患得患失中,就到了臘月裡。
臘月二十那天,孔先生給他們放了假,要告辭回家過年,嚴仁寬給他封了一封束脩,安排人送他回去。常家也來了人接常顧,這一次卻是常太太親自來的。
“早該來登門道謝的,這孩子叨擾了你們這許多時候,真是讓您受累了。”常太太一貫的溫文和氣,拉著範氏的手不住口的道謝,“偏偏他心裡最尊重兩位嚴先生,常在家裡唸叨著,這不來了一回就再不肯回去,我們雖覺這樣有些失禮,倒難得嚴先生不嫌棄他,也就厚著臉皮讓他來了。”
範氏也是滿面笑容:“何必這樣客氣。這孩子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在我們家塾裡上了好幾年的學,我們心裡都很喜歡他。他既有心向學,又跟孩子們合得來、願意留在這,我們自然都是歡喜的。你不知道,我們家的孩子一個個都木訥得很,虧得有常顧在這常逗我們歡笑,這冬日才不這麼悶呢!”
常太太擺擺手:“您快別誇他了,就為他這跳脫的性子,不知我們老爺生了多少的氣,我們都只盼著他能跟府上兩位公子學學踏實穩重呢!”說著話看了看立在範氏旁邊的明姜,問:“這是四姑娘麼?長這麼大了,可真是大姑娘了。”
範氏笑著點頭:“是。”又讓明姜再給常太太行了個禮。
常太太扶住了明姜,拉她到跟前細看,一邊看一邊轉頭跟範氏說:“這孩子瘦了這麼多,我都快認不出了,也長高了不少,越來越像你們大姑奶奶,連身量都趕上她了。”
“許是換了水土的緣故,她自從到了山東,確實長得很快,這兩年長高了不少。這一長高,倒自然的瘦了下來,只不過這瘦也是和她自己比的,跟旁人家的姑娘比,她還是有些胖。”範氏看著明姜答道。
常太太就說:“這還叫胖?女孩兒家還是有些肉好,這樣才有福氣。”又看向王令婉,說:“你看你們家謙哥兒媳婦也是這樣福氣的相,說來還是您眼光好,從哪裡挑了這麼好的媳婦來,可真叫我眼饞羨慕得很呢。”
王令婉本來一直笑吟吟的聽,此時聽常太太誇自己,就略帶羞赧的微微低頭。範氏回道:“您還眼饞羨慕我什麼?我聽常顧說,您家裡已經是孫子孫女俱全的了,說起來,您才真是有福之人呢!”
兩個主婦互相恭維,說話豪不冷場,明姜卻聽得想打哈欠,卻因手被常太太握著不敢亂動,只能悄悄的做眼色給旁邊的王令婉。王令婉看她又作怪,只得強忍著笑意,端莊的坐著聽兩位長輩說話。
好容易那兩個人客套話說完,常太太要告辭離去,範氏開口挽留:“不如住一晚再去,這時候走,若是路上有什麼耽擱了,晚上到不了家就不便了。”
“路上雪已經實了,並沒什麼,放心,耽誤不了。再說兩下里也不遠,不過兩三個時辰就到了。等天暖雪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