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金通袖襖、翡翠撒花洋縐裙,在鏡前重新梳了頭,明姜看著自己臉色還是有些白,又上了點胭脂才滿意,旁邊小虹已經舉著大紅羽紗面銀狐披風在等,她也沒再囉嗦,讓小虹服侍著自己穿上了。
“蟬兒留下看屋子,若是閒著悶了,不妨叫新燕和黃鶯來陪你說說話。”她這次回來只帶了蟬兒和小虹兩個,把蛛兒她們都留在了登州。
蟬兒會意,應道:“奴婢知道了,奶奶放心。”送明姜出了門才回去。
明姜扶著小虹的手出了小院,府裡已經掛起了紅彤彤的燈籠,外面也已經能聽到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主僕二人沿著抄手遊廊一路往正房去,來來往往的下人看見明姜都躬身行禮,明姜也笑著一一應了,於是還沒等她走到門口,常太太已經知道她來了。
兩人走到頭左轉的時候,小虹就低聲提醒:“奶奶,紅霞姐姐親自出來迎了。”明姜望了一眼,只點頭,依舊維持著原來的步伐走到門前,一把拉住要拜的紅霞:“這麼冷的天,你怎麼穿了這麼一點就出來迎了?也不怕凍著?”
紅霞一邊打簾子,一邊笑著答話:“奴婢最不怕冷了,奶奶您慢點。”和小虹一同攙著她進了正房,又引著她往東次間去,“太太正想打發奴婢去看看您呢,可巧您就來了。”
說著話已經進了東次間,明姜笑著對常太太行禮:“讓娘費心了,都是媳婦不爭氣,走這麼點路就不成了。”
常太太拉她到身邊坐,“這哪是你不爭氣?官道上都是雪,登州又那麼遠,你又不像常顧是在軍營裡打滾的,身子骨硬朗,哪能扛得住。”說完還拉著她的手細細看她面色,見她臉頰上終於有了些血色才放心,“確實比剛到家時好得多了。餓不餓?”
“剛睡醒時有一點,這會兒倒不覺著。”明姜笑著答道。
常太太就讓人去前院傳話:“時候也不早了,叫老爺和二爺吃飯。先吃了飯,咱們再慢慢說話兒。”後一句是衝明姜說的。
不一時常懷安父子從前院回來,僕婦們也提了飯食進來,明姜幫著把飯食一一擺好,又請公婆和常顧入座,她只站在常太太身後要服侍。常太太從她手上接過盛好的湯,“好了,娘知道你是孝順的好孩子,快坐下吃飯吧,你們這一路實是辛苦了。”
常懷安也點頭贊同,明姜這才挨著常太太坐下一起吃飯。桌上的菜基本都是常顧和明姜愛吃的,常太太又一直吩咐丫鬟給他們兩個佈菜,一頓飯把明姜吃得撐個夠嗆,最後還是常懷安出言解圍:“行了,吃飽了就行,別撐壞了。”常太太這才罷了。
吃完飯常顧也留了下來,跟明姜一起陪著常太太,講述這兩年在登州的生活。常太太對於膚色黝黑的常顧十分看不慣:“怎地黑成這個樣子?倒跟那些種地的農人似的,你自己個兒平日裡也在意一點兒,別老在日頭底下曬著,瞧瞧你都成了個什麼模樣了?也虧得明姜不嫌棄你。”
“嘻嘻,媳婦是看慣了,倒沒覺得如何。”明姜在旁笑的很開心,常顧的窘樣實在是太好玩了。
常顧只得豁出臉去撒嬌:“兒子在軍中是要操練的,哪能進屋子裡去只為了躲日頭啊!你看,您兒媳婦都不嫌棄,難道娘還嫌棄兒子了?”故意把臉伸到常太太跟前。
常太太推了他一把:“嫌棄!黑成這樣,哪還像我的兒子?”話雖這樣說,臉上卻笑得很開心,還跟明姜抱怨,“他小時候也沒跟我這樣撒嬌過,脾氣倔的什麼似的,這會兒倒學會撒嬌了。”
常顧看著兩年不見、頭髮白了許多的母親,心中一陣心酸:“兒子以後天天跟您撒嬌。”
明姜只在旁邊笑,也不開口摻和這對母子之間的事,常太太笑夠了就趕常顧走:“行了,我這裡不用你撒嬌,有你媳婦就行,你去你爹那裡看看可有什麼要你做的事兒,晚點再回來。”
常顧應了,又讓明姜好好陪著常太太,就起身出去了。明姜陪著常太太說了一會兒話,又玩了一會兒牌,常太太有些睏倦,明姜就和紅霞幾個一起服侍著她躺下,然後起身到外間去坐著說話。
晚上一家人照例守歲,說說笑笑的很是熱鬧,常懷安和常太太夫妻倆還少有的當著兒子媳婦面拌嘴,而且並不是為了什麼大事,不外是一個嫌茶不可口,另一個嫌他麻煩不好伺候,倒跟小孩子似的,明姜想笑不敢笑,常顧卻不管這個,眼看著老爹吃了癟,居然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接著腦門上就捱了老爹一掌。
“你笑什麼?看熱鬧看得高興?”常懷安瞪著眼睛。
常顧揉著額頭,轉頭對常太太說:“娘,爹要是再嫌你,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