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志捂住嘴淡淡道:“沒有關係,我已經給Shindy打了電話了,他應該會坐今晚的飛機過來。我跟Shindy研究這種非人類這麼多年了,單憑我給她注射的那種價值不菲的藥劑,應該也能拖上一段時間。至於這種非人類……自然是要非人類去擋的,用得著我們出手麼?等Shindy到了……”陳明志略微眯了眯眼,露出愉悅的笑容:“爸爸你也知道,依Shindy的身份,這件事就沒那麼容易了。畢竟,不管什麼,一旦牽扯到政治,就沒法簡單了。更何況,還是這種怪異的非人類。對於非我族類者,人類從來都不是寬容的。”
小黑仰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兩千多年前那秦朝皇宮內,阿虧一身是血的模樣。
那日圍攏過來的五千多士兵,阿虧竟然憑一己之力便盡數斬殺了。那時的他本就重傷,難以保持人形,心智卻是知道的。那一日的阿虧,頭髮上、衣服上竟是找不到一處乾淨的地方,全是血……黏糊糊的,猶如一個剛出鍋的糖人兒,只是,糖人兒是甜膩的,她卻是一身的血腥味兒……
那一日的阿虧,若說開始動手時還是因為惱怒,到後來,卻應該是被殺意吞噬了。
那時,他記得,連小白都被嚇得慘白了臉,一動不敢動。那秦皇嬴政,若不是帝王身份,一般人殺不了,只怕也會死在阿虧劍下的。
其實,嬴政對阿虧……未必是沒有真心的……
但是,這些都不是小黑無法忘懷的,他死死記得、一直心有愧疚的,不過是阿虧於漫天鮮血中回過頭來的一眼。那時,她說,這個祭劍司我從來都不想做的,是你們逼我,最開始,你們就沒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到如今,便連個容身之所都不給我留下了……
小黑睜著眼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嘆了一聲。
他竟然會覺得心疼,多麼好笑……
那時的他若是學得會心疼,便不會有這許多的事了。那時的他,無情無心,只想著斷了阿虧對這世間的眷戀,便能叫她認認真真安安心心的做她的祭劍司了,卻從未想過,阿虧與他是不一樣的。
阿虧是人,更是齊國的公主,從小學習的,便是盡她這樣的身份的女子該盡的義務,所以她會安靜的去往成周,即使多麼的不願意。
她會有眷戀,會有歡喜,會有捨不得……
或許,也正因為看到了那場殺戮後面阿虧的悲哀,這後來的這麼多年,他才一直靜靜的看著,一直默默的容忍,看她高高興興的做人,不管那些行為在他眼裡有多麼的幼稚和可笑。
只是,後來,小黑自己也常想,當日的阿虧,若不是過於失望過於傷心,他重傷之體,怎麼可能能一劍刺中她的胸口,將那個暴戾殘忍的模樣封印起來?畢竟,作為器靈,他其實是傷害不了祭劍司的,更莫說刺那一劍了,除非……他肯豁出命來。
然而,一直到如今,他都還好好的活著。那麼,當初那個阿虧,即使陷入那般的殺戮境界,也依然是認得他的麼?也依然是記得對他手下留情的麼?
小黑揉了揉額頭,也許,就因為那時的愧疚和不安,他才真正的由那個桀驁不馴的兇器器靈安分下來,護了她三千年。
只是,當初的封印他做得本就不夠,稍有動靜便會叫那個阿虧現了出來,再加上已經這麼多年了,那封印的力量還剩下幾層,誰都說不清楚。那麼,當初的阿虧,現在的阿虧,孰來孰往?孰取孰舍?
三千年前(完)
“喲,明志!”
第二天一大早,有一頭漂亮微卷金髮的高大男子便在幾個男人的隨護下進入了陳宅,轉角進來,便看到宅院前大片的藤架下,陳明志靜靜的躺在綠竹躺椅上,柔軟的黑髮上綴著細小的露珠,讓那張一貫堅毅的臉顯得意外的柔和。
金髮男子眼睛亮了亮,吹了個口哨走過去,抬手環過陳明志的肩,撐在他身後的躺椅椅背上,曖昧的垂下頭朝陳明志眼睫上吹了口氣。
陳明志的眼睫顫了顫,嗽然睜開的雙眼中冷清清一片,抬手一推,將金髮男子嬉笑著湊近的腦袋推離了自己的視線才道:“你來得還蠻快的。”
金髮男子有些無奈的聳聳肩,手插到褲兜裡:“自然啊,既然是明志你叫我,哪次不是馬上就到的?對於你,我可是向來寬容哦……”
他曖昧的眨了眨眼,陳明志有些無奈的撇過眼去,看到他身後的幾個男人,有些吃驚的道:“帶了這麼多人過來?”
金髮男子閒閒跨了幾步,站到陳明志身後,彎腰低頭,抬手執起陳明志的髮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