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打進衙門裡。
記得,那顆人頭被她壓在身上,染了她一身的血。
就在那一刻,他後悔了,後悔報仇,讓蕭家一無所有,讓她小小年紀出來為了生計而拼命……更後悔,讓她純潔靈動的雙眼染上鮮紅。
下意識的,他將她的眼遮擋,不想讓她看到那些血腥。他告訴她,別動,別看,別摸。
可是,她卻告訴他:“總有一天,我會動,會看,會摸。”短短一句話,狠狠的敲進他的心底,他的靈魂。那一刻,為了她話語裡的堅定,他幾乎想要告訴她一切,還給蕭家他們所失去的一切。
他替她取名血蓮,希望她能在那一片血腥中,仍然保持高潔不染,雖然,他知道,那不可能,獵人那一行,只要想做下去,就不可能兩手還是乾淨的。而她,面對血腥,鎮定讓他心悸,更加心疼。
後來,他找上她,每一次,只要她接生意,他便總是跟在她的身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直到找上她,以生意為藉口,與她成為搭擋……她再次讓他吃驚,不論是她在武功上的進益,還是心志的堅毅,都讓他吃驚和……心動。
於是,他的視線更多的關注著她,直到有一天,師傅突然離去,並且提醒他,別忘記,那個女孩姓蕭。
師傅的話猶如當頭棒喝,又如震耳天雷。是啊,他怎麼忘記了呢,她姓蕭,他也姓蕭,他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他對她若有一點非分之想,都會被世人唾罵,使她陷入萬劫不復。
從那以後,他對她越發冷淡。可有的時候,他又實在控制不住,他只能強逼自己離開她一段時間,直到他以為調節好了,見到她不會再失控,他才會再回來,直到……得知她要與三王爺定婚一事。他才忍不住跳了出來,以楚年的身份,加入蕭敬的隊伍,一起到蕭家。
他想看她,想光明正大的,在白天看她,不是在晚上,不是彼此蒙著面的時候……他看到她了,卻也更加的痛苦。
人間晚晴 (3)
他無法忍受她將要他嫁的事實,卻又不得不告訴自己,那樣對她,才是最好的,對他亦然。天曉得,每天晚上,他要如何壓抑自己想帶著她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只有他們兩個人……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他知道,可是,為了她,他可以拋開一切。包括人倫道德。
可是,他做不到,他無法想象,若是有一天,當她知道真像,她會如何的痛苦,如何的恨他……所以,為了她好,他只能壓抑。
可現在,就像沉壓在心頭的千金巨石突然化為烏有,就像低沉欲雨的雲層突然一掃而空,就像是花園裡的花,瞬間全部開放……掩不住的狂喜從心底襲起,漫過全身心,直透天庭,他想仰天長笑,想告訴所有人,他愛她,愛了很久,他的愛是光明正大的,不會被人瞧不起,不會被人痛恨厭惡,不會……什麼都不會……
看著那含淚的睡顏,他輕輕抬手,替她拭去淚。
突然想起某天夜裡,她曾問他的:“想說,如果你沒成家,要不要考慮把我誘拐去私奔啊!”
那個時候,他轉身就走,因為怕自己會說好,怕會真的拉了她就去私奔。可是現在,他不由輕笑,“好,我會好好考慮!”
微微皺眉,旋即鬆開。“沒問題,我考慮好了,我一定會誘拐你,去私奔。”
慢慢將她放好,再替她蓋好薄被,又望了她好一會兒,才終於慢慢起身,離開那個房間。
從那天起,晚晴的病情越發的重了,紅雲和蕭敬終於還是將事情跟蕭統文攤牌,雖然衝擊很大,但還是接受了事實,蓮兒才是他的親女兒。
為此,又將蕭家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再次將蕭洛蓮介紹給大家。從此,蕭家又多了一個正式成員。當然,這一次,晚晴沒有出席。
三王爺來信,說還有五天便到。蕭家忙碌起來,同時,也憂愁起來。
“妹妹這樣,是萬不能再嫁入三王府的。”蕭敬眉頭深皺,晚晴此時已只能躺在床上,默默的看著他們,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很恨自己,為什麼十年不回家,為什麼要一心為功名,說什麼要功成名就才回來,若是他早些回來,妹妹也不會因為太累而落下病根,也不會早早的就……
紅雲幾乎天天陪在晚晴的身邊,從早到晚,不時的喂她喝些她最愛的湯品。可惜,晚晴什麼也吃不下,她連張嘴的力氣也沒有。
“不行的話,只能先送信給三王爺,到底如何,得等三王爺定奪了。”莫小言勸著蕭敬,這幾天,她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