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了片刻,不見反應,抬眼只見他衣衫下襬微微顫抖,想他平日雖是爽朗磊落,但畢竟是皇室貴胄,何曾受過這般折辱,當是氣的渾身發抖。忙將頭伏下,繼續裝出怕得發抖奴顏卑膝的樣子,只盼他對我失望透頂,棄之蔽屐。
又等了一會兒,忽聽他大笑道:“這樣也好,既然你一點也不在乎,就讓它化成齏粉吧。”
一腳踏上地上那碎瓷片,登時將那碎瓷碾成粉末,再一頓地,騰空躍起,頭也不回越出牆外。
等他去得遠了,我才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那堆碎瓷前面。垂頭看了很久,粉末上面有幾點水跡,是他留下的還是我的?
都已不再重要。
遠處花木一陣響,鬱南王分開花木,走了出來。
“他五天沒睡,替我清理了錢莊叛徒才換來的解藥,你一點也不給面子,當著他的面這樣就摔了,不可惜嗎?”
我淡淡道:“用不著的東西,不可惜。”
“但是我覺得很可惜啊。”鬱南王重索秀眉:“雖然他不大爭氣,但也是個人才,留著他在身邊使喚多好啊,幹嘛要把他趕走呢?”
他歪著頭瞧著我:“總覺得你有點維護他的意思。”
我心中一跳,應道:“我確實是在維護他。他幾乎肯為我砍下一隻手,就不許我維護一下他麼。何況你也說過,皇帝討厭他,他只有一個名銜,手下兵馬什麼的少得可憐,也幫不上什麼忙。留著還要常常周旋,是個累贅。”
“話是這麼說,不過呢,他可真是個人才,只是現在是隻沒志氣的老虎,也只是比貓兒大,不過……”他笑盈盈的看著我:“我真是期待他斷了一隻手時的樣子呢。我說你啊,那時為什麼急著尋死,讓我看不成好戲呢?”
我笑了笑:“什麼急著尋死,當時是那瘋女人防備最鬆懈的時候,明知她不會放過我,怎能不勉力一拼呢。不能寄希望於旁人,豈不是你教我的道理嗎。”
“對對,你學得倒快,還會無師自通呢。”鬱南王笑容豔麗,雙眸映著花木扶疏,隱隱綠意森森。“要真的明白可要恭喜你了。要知道,先愛上的輸到底,可不要笨的把一顆心白白送人糟蹋。”
我不語淡笑,抬眸看花,映入眼中的卻是火般顏色。
韶年十七,已渡三生三世。
從此刻開始,把自己的命運握在掌中,誰也奪它不走。
今是錢主露華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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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後面的劇情越來越狗血了==
灼華(上)
身子稍好,我便到錢莊出入。即便什麼都不懂,也混個臉熟。
那多話的夥計劉勝看到我居然當了錢主,眼珠都要掉下來了,只是礙於兩人位置相差太遠,只憋了個牙疼,一句話也不敢問。
倒是我大方跟他打了招呼,說那時跟著朝辭是特地微服巡視來的。他聽得一臉欽佩,大概覺得我這樣一個小姑娘身處高位,難得的竟是個實幹派,居然凡事深入基層,親力親為,是以眼神讚歎有加。
我在心中微嘆,如果人人都像他那樣就好了。
這種中央集權制的企業,首腦會像皇帝一樣,一般不會下崗,但若是表現得實在太差勁,或者真的不過是個傀儡,就很容易激發別人的造反慾望。
無論出於何種考慮,多學點知識,鞏固自身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朝辭已去,大掌櫃素少出面,現是蕭橋在主持大局。
他倒是個水晶心肝人兒,以前口若懸河能從天上聊到地下,現在卻謹慎言行,多餘話兒一句不說。就連流著口水看男人的姿勢也收斂了很多。
他於錢莊業務倒是精通,侍候得八面玲瓏。短短時間內,老闆換了,但他的地位不降反升,可見當日緊要關頭鬱南王肯降尊迂貴逗他玩玩,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也興許就是當日那一句調笑,才把他留了下來。
略略瞭解一下錢莊運作流程,發現已經相當成熟。
皇家錢莊地位尊崇,更是兼任了官銀鑄造的業務。
流通的銀子均按成色劃分等級,各地銀號若有鑄造作坊,均可自行融合銀子,此舉雖方便,但卻也造成了各地出品的銀子成色不一。而官銀鑄造則是要求統一的標準,將收自全國各地的銀子重新熔鍊,成色高的加銅,成色低的加銀,按照標準的成色重新鑄造成規格成色統一的標準銀錠,上面標註了府庫名、重量、規格等字樣。
皇家錢莊的鑄造作坊承擔了官銀鑄造的業務,各地收繳的稅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