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前那名永遠一襲紅衣的妖媚男子。
“藍大哥……”唐採兒有氣無力的喚了一句。
藍瑛探身進來,將門簾重新放好,馬車再次緩緩前行。
“皇上怎麼沒與你一起?”藍瑛皺眉,看著面色蒼白的唐採兒,問道:“你怎麼了?受傷了?!”藍瑛急忙伸手來探唐採兒的額頭。
唐採兒抿著嘴搖了搖頭,“沒事。”話落,她便不再說話,閉上眼睛,緩緩呼吸。
藍瑛見此,眉頭緊鎖,十分擔心她的身子。
馬車行了曰兩個時辰,方才緩緩穩住。外面車伕掀開門簾,“兩個主子,到了。”
唐採兒悠悠睜開雙眼,將披在肩上的狐裘捏緊了些,探身下了馬車,藍瑛緊跟其後,下了車才發現,兩人竟是到了江城郊外。
“你我為何來此?”藍瑛不解,望了眼四周,回頭看去,身子瞬間僵直。
他抿著嘴,不驚不慌的看著眼前直指自己喉嚨的長劍。
唐採兒屹立風中,手中的湛盧劍熠熠生輝,那光芒卻冰冷刺骨。
“你這是何意?”藍瑛靜靜的問著,見她身子搖搖欲墜,有些不忍她與自己如此對峙。
唐採兒咬著牙關,費力說道:“藍大哥,這將是我最後一次如此喚你。”
藍瑛眼神微挑,霎時間,多種情緒在眼中複雜而過,最終慢慢淡去,他苦笑著:“你知道了。”
“是……我明白,你是為了報仇,殺我父母,可是他們生我養我,我理應償還。”
“你想如何?”
“殺了你,然後……我陪你一起死。”唐採兒嘴角,綻開一點紅星,而後如同紅線一般,緩緩流出,滴落在白衫之上,點開一朵嫣紅。
藍瑛有些惱了:“你對自己做了什麼?”他抬步上前,唐採兒急忙拿劍相對,制止住藍瑛的腳步。
“為何,是你,為何是你殺了他們……”唐採兒氣若游絲,雙眼再次失去了光明,她目光渙散,失笑,“爹、娘,女兒不孝……”
她憑藉著記憶,朝著黑暗,揮劍一刺,藍瑛不躲不閃,只是,唐採兒卻再也無法傷他。
‘咚’
‘鐺鐺鐺……’
湛盧劍應聲落地,唐採兒身子一歪,藍瑛舉步上前,將其攬入懷內。
他搖晃著唐採兒的雙臂:“採兒!採兒!”
可是懷中的人……卻再也沒有知覺……
一日後,藍瑛抱起已經毫無呼吸的唐採兒來到殷水湖畔,將其放在竹筏之上,他坐在她的身旁,看著面色慘白如紙的她苦笑搖頭:“傻姑娘。”
長篙豎起,施力一劃,竹筏飄然而去。
凜肇一年正月十五,新皇封后大典,群臣朝拜、高呼萬歲。
凜肇皇一襲紫衫龍袍,懷抱著一個奇異花紋描金的骨灰盒,舉步走上大殿。
群臣見此不勝唏噓感慨。
凜肇皇將骨灰盒溫柔的落放在龍椅邊的鳳座之上,輕柔地將一塊鮮豔的喜帕蓋在那骨灰盒上隔絕了眾人的視線,應天梧卻一眼就認出了那喜帕乃是當初唐採兒在墳前婚拜時所用的金鳳喜帕,心下頓時酸楚難當、五味雜陳。
司儀太監扯著尖細的嗓音宣佈皇上封唐氏採兒為皇后,群臣愕然,卻無一說出半分。
屆時,全城譁然不斷。
新皇封立去世的唐妃為後,此情此意,竟是感動了不少京都少女。
皇宮深處,又是一個普通的深夜降臨,新皇揮筆批完最後一本奏摺後,伸手捏了捏尚無任何紋路的眉心,起身擺駕回寢宮。
寢宮的龍床上鋪被摺疊得整整齊齊,枕邊擺著一個精緻的盒子,正是那唐氏皇后的骨灰盒,盒內並無骨灰,而是工工整整的放置著唐採兒最愛的尋字玉佩和她嫁衣的一角。
凌夜尋抱著骨灰盒,優雅地躺上龍榻,如墨的頭髮絲絲縷縷飄散開,手指輕輕撫過盒身的藥石草紋,情人私喁般溫言款語:“採兒,今日你成了皇后,心中可有歡喜?”
“日後,你可要日日早起了,隨我去上朝。就是苦了你了,呵呵,沒事,你可以坐在你的鳳座上睡覺。放心,不會有人說你的。”
“啊,對了。你的藍大哥辭官離開了,要回江湖去,我放他走了。他應該是同你一樣,嚮往江湖的日子吧。”
“採兒,最近的雪越下越大了,你會不會很冷?沒事,等會兒我叫人加個暖爐,把你凍壞了可不好。”
上官翎等人,看著凌夜尋如此,也只能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