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緩緩睜開雙眸,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記得夢中那一段痴綿,令她的心痛到顫抖。透過水霧氤氳的迷濛,她看到了坐在自己身邊的白衣男子。
他的眼神好痛啊,他在哀傷嗎?
情不自禁,她伸出手,慢慢拂上那對細長的眸子,手中明顯傳來一陣戰慄,她安慰的笑笑,“這樣美的雙眼,為何要被憂傷覆蓋呢?”腕上的相思鐲,已是黯淡無光。
“相思……”段孤寒輕輕握住她的手,俊美的臉龐佈滿擔憂。
“呵呵,”相思嬌笑著,坐起身子,透過雪白的窗紙望向飄忽搖曳的樹影,忽而止住笑意,呢喃道,“我做了好奇怪的夢,好奇怪的夢……”
她的模樣令段孤寒心疼不已,“相思,你不要這樣,想哭便大聲哭出來吧。”此時的她神情渙散,他知道,親眼瞧見所愛之人葬身懸崖,那種痛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可她越是隱忍,就越令他心痛。
相思好似置若罔聞,徑自低喃,“奴婢相思,參見二少爺。”說罷,像想起什麼似的,趕緊走下床朝段孤寒微一福身,清聲道,“奴婢相思是櫻姐姐派來伺候二少爺的丫環。”
“相思,你……”段孤寒疑惑地望著她,不知她這究竟怎麼了。
“呀,糟了。忘記給二少爺翻黃曆了,”相思懊惱地捶下腦袋,“怎麼辦呢?二少爺有怪癖的,出門前定要看黃曆穿衣,”隨即卻又粲然一笑,篤定道,“呵呵,不怕。任他再怪,也不是我的敵手!”
她……失心成瘋?
段孤寒震驚得駭在當場,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巧笑倩兮的女子。
“二少爺,奴婢可沒有翻過您的畫。”相思拉過怔愣的段孤寒坐到椅上,討巧道,“您畫中的仙子,奴婢怎敢褻瀆呢?您……”
不待她說完,段孤寒倏地站起身,皺緊眉頭低吼道,“相思,快醒過來!我不是你的二少爺!他已經死了!”儘管面對殘酷的事實會令她痛不欲生,也好過混沌不清,他不想瞧見她逃避在自我世界中。
“你……你好凶……”相思怯生生望著他,“奴婢知道,她不是奴婢這樣的凡人可以妄加談論的,可是,可是二少爺也不必兇人家嘛。”說罷,硬是擠出幾滴清淚,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不忍責備。呵呵,她知道,對付二少爺這樣乖戾的主子,定不能使硬的。
“相思!”段孤寒滿臉傷痛地扳過她的身子,緊緊握住她的雙臂,“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他死了!他死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不管眼前的女子,與他有過怎樣的“曾經”。此時,她所有的情緒,他都感同身受。他不是傻瓜,他分辨得出自己的情感,他知道,他的心已經毫不保留地交給了她!或許是自見她第一眼的那刻,或許是與她對視的那刻,或許是,世上多了她的那刻。
相思狐疑地盯著他,搞不清他到底在說些什麼。聳聳肩,決定還是不要搭理他的好,以免惹禍上身。她這主子啊,脾氣來得莫名其妙,偏偏苦了她們這些做下人的。
“相思,你為何不肯坦然面對?”段孤寒悠悠嘆息,心疼地拉過她,攬進懷中,“我寧願你盡情宣洩,我也不要你這樣待自己!”
窩在段孤寒懷中,相思微微掙扎下,俏臉已經佈滿紅暈。他明明已經有絕色佳人相伴,為何還要招惹她?
鬆開雙臂,望進她的嬌羞,段孤寒苦笑道,“我不是你的二少爺。你該知道。”
相思倏然抬起頭,清澈的眸子緊緊盯住他,繼而又惱怒地捶下腦袋,“天啊,他比二少爺還要美上幾分,我怎會搞錯了呢!可是……”相思面露迷惘,狀似凝思,“二少爺,又該是什麼樣子呢?”苦苦思索,卻是未果,神色愈加迷惑,“二少爺……又是誰……”
不捨地再次將她擁進懷裡,段孤寒撫著她的長髮,柔聲道,“不要想了,想不起的就罷了。只要你開心就好,忘記便忘記。”
門被輕輕推開了,蝴蝶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眸底的哀傷一點點漫延,沒有邊際。她早該有所覺,不管有無失憶,他對她究是放不下。他就像是專為等她才來到這世上一樣,旁人休想走進他的心裡。
緩緩抬起頭,對上蝴蝶的失意。段孤寒垂下眸,將相思重新扶到榻上,輕柔地為她蓋上被子,“相思,不要亂動,我呆會便回來。” 相思仍是沉浸在先前的混亂中,神情糾結不開。
二少爺究竟是誰?
段孤寒退出房間,蝴蝶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走至芳香四溢的庭院中,細數著片片飄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