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琅道:“我曉得這會兒稱您祖父還欠妥,只我與繡春情投意合,心中也早已經把您當祖父看待,故而隨了她這樣稱呼,還請祖父勿要見怪。”
他貴為親王,即便納妃,也不用像普通人那樣對女家以小輩自居,更無須對女家長輩行叩拜禮。陳振做夢也沒想到,此刻這個魏王竟會對自己行這樣的大禮,說被嚇呆了也不為過。終於反應了過來,啊了一聲,連說話都不利索了,“殿下你快起來,老夫受不起這樣的禮!”
蕭琅繼續道:“我與您孫女之事,在旁人看來,是王府納妃。在我自己看來,卻是我蕭琅迎娶心中所愛女子為妻。從今往後,琴瑟友之,鐘鼓樂之,與她生兒育女,白頭偕老。您是她的祖父,自當該受我這一拜。”
陳振又呆了。
繡春此時才反應了過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的祖父行這樣的叩拜之禮,心中又是感動,又是心疼。想到雪地冰冷,怕他跪久了雙膝會受寒,急忙到了他身邊,伸手要扶起他。見他搖了搖頭,對著祖父繼續道:“昨夜之事,全是我的過錯。繡春方才是怕您責怪於我,這才替我遮掩。並非她邀約於我,而是我過來投信求她見面,她一時心軟,這才不忍趕我走的。此種行徑,確實不齒,都是我的過錯。還請祖父責罰便是,我絕無怨言。”
陳振終於回過了神。
一雙未婚男女,一個投信求見,一個夜引香閨,估計兩人還同床共枕了,到底有沒做過啥事,也不好說。論起來,實在是傷風敗俗。只是……
此時天色漸亮。他看見孫女站他身邊,用一種又羞又愧又滿是乞求的目光望著自己,再看一眼還端端正正跪在雪地裡的這個年輕人,想起這倆人方才抱在一處那難分難捨的模樣,心終於開始軟了下來,嘆了口氣,擺擺手,拖了自己的那把掃帚,轉身走了。
繡春見祖父走了,急忙扶起還在雪地裡的蕭琅,俯身下去替他拍著膝上的雪,低聲道:“你快走吧。回去了記得讓太醫給你用藥水泡一下,免得萬一受寒了。”
他的腿,這小半年來狀況雖然一直不錯,但每隔幾天一次的藥浴保健還是在繼續,自林太醫回來後,這事便一直是他在做。
蕭琅乖乖地應了一聲,握住她的手,俯身下去在她額頭上親了下。抬頭看了眼天色,低聲道:“那我先走了。”他看她一眼,“你等著,過了年我就來娶你。”
繡春壓下心中因了他這一句話而湧出的那種滿滿幸福感,嗯了一聲,開門送他出去,忽然瞥見門外十來步遠的地方,立了個黑糊糊的影子,直挺挺的,那影子瞧見蕭琅出來了,疾步而上。她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葉悟。這才醒悟過來,急忙掙脫開自己還被他握住的一隻手,砰一下關了門。
繡春側耳聽了下外頭的動靜,似乎聽見他二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隨即聲音消去,想是人已經走了,這才壓下心緒,鎖好門往自己院裡回。一路走過,看見她方才與蕭琅所留的那一串大小腳印已經沒了,雪地裡只剩下一道掃帚拖過的痕跡。知道這是祖父在替自己掩飾,免得讓家人發現。心中又是感激,又生出了微微的愧意,想了下,便往祖父那院的方向去了。
蕭琅昨夜到這裡後,便吩咐葉悟不必等。葉悟遵了命,人其實並未離開,一直在附近繼續等著。見魏王一夜未出,心裡著實忐忑,生怕會出什麼意外,又不敢闖入找人。眼見天快亮,忍不住便轉了回來,隱約卻聽見隔牆有動靜傳來,辨出了魏王的聲音,再一聽,似乎有些不對勁,也是嚇了一跳,急忙遠遠避開了。現在見人可算出來了,打量了下,也沒缺胳膊少腿的,吁了口氣,急忙便迎了上來,面上卻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蕭琅見他還在,倒也不是特別驚訝。見這天光,已經過了早朝的點,恐怕是要遲到了,說了幾句話,急忙便往皇宮方向匆匆而去。
90、第90章
90、第90章
繡春到了祖父的院落;藉著朦朧的天光,看見他還在一下一下地掃著地上的雪;便慢慢到了他跟前站定;輕聲道:“爺爺;都是我不好;您別生氣了。大婚之前,他不會再來約我;我也不會再見他了。這次是真的……我保證。”
她說完,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不理睬自己,反而舉起掃帚,自顧去拂積在松枝上的厚厚一層雪;雪粉紛紛下墜;落了他一頭一肩,急忙過去拿住掃帚的柄,道:“我來幫你吧。”
陳振停了下來,看她一眼,虎著臉道:“一大早地你不睡覺,跑這裡來幹什麼?爺爺我是年紀大了睡不著,挺著也難受,你來湊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