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招手叫他過來,又湊著耳朵細細說了會兒話。阿全原本皺著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頹廢了許久的憔悴容顏陡然有了些光彩與生機。他抬頭瞧著她,竟有些哽咽了:“總算是送走了麼,一樁冤孽已了,我該如何報答你呢……”
懷葑抿了抿唇,頰邊的笑渦淡淡,她側首掃了眼不遠處倚門而望的霜佳,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卻始終搖首不語。感應到了重鸞關懷的目光,她仰起臉綻出燦爛笑靨,挽起他的手轉身走了。
長平已有三年未曾見過懷葑,印象中也只是其幼時唯唯諾諾的模糊樣子,如今面貌大變,舉手投足間竟和以前判若兩人,唬得他不由得用袖子將雙眼揉了再揉,雖然明知道如此舉動甚是徒勞無功。長平細細看來,她五官精緻無暇,絕塵脫俗,卻掩不住蒼白的形容,尤其雙眸黯然,透出淡淡的哀傷憂愁,隱約帶著一種死寂,任他這般的俗人也摸出了些許不對勁之處,不免地脊上微寒。
懷葑感覺到他的注視,轉過頭來頷首而笑,頓時一股熠熠神采從骨子裡滲透而出,整個人突然鮮明生動了起來。長平未曾想到她會回頭,乍地打了照面,忽覺祥和之氣迎面撲來,周身被一圈圈絢爛柔和的光籠住,心中也逐漸寧靜下來。
這樣的人怎會是妖孽?長平如是想,當年許真的是錯怪她了罷。心中叨唸著,不知不覺便落後了那兩人一截路。他提著燈籠怔怔地凝視著眼前人成雙的背影,第一次發覺懷葑走在重鸞的身邊竟是如此和諧相襯。
他左思右想,忍不住喃喃起來:“定然是和小謝先生日夜相伴,處得久了便沾了他的‘仙氣’罷……”
“長平,可又是發呆了?”重鸞在前頭停下,瞧著他的眉眼帶笑,唇角也微微地翹著。
長平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哂然道:“就來就來,害先生等了!”腳下步伐加快,口中卻依舊囁嚅著:“染了仙氣啊!定是這樣……定是了……”
雲中村夜路並不難走,再加上天邊依然有些餘光,關家院子離村口的阿全家亦不很遠,一行三人少時便到了家。關老爹早就候在了大門口,遠遠地見是他們來了,拄著柺杖顫巍巍地迎了出來,滿心滿眼的喜悅,開心地似乎年輕了十歲。
重鸞幾年前救過關老爹一命,知曉他身體受過重創,如今又上了年紀,人衰老得快些也在情理之中,但親見之下卻又是另一番光景。他心中難受自責,卻又不得不剋制住起伏的心緒,趕緊上前扶住關老爹:“一別三載,老爹別來無恙?重鸞未能多加探望,實是愧疚。”
“不打緊不打緊,我這糟老頭子能與先生再見上一面便已知足!”關老爹呵呵笑著將他們領進門,桌上早已預備好了各色茶點,想來是關家父子費心準備許久。“這山裡頭偏僻的地方沒什麼可招待的,我只怕先生晚間餓著,索性準備了些家常小點,先生可別客氣了。”
關老爹瞥見他身後的懷葑,那反應與長平如出一轍,直愣愣地盯著她半晌沒有挪開眼。懷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襝襟福了福,輕聲道:“關爺爺,我是懷葑哪。”'霸氣書庫…www。87book。com'
“懷葑……你真是懷葑?可都長這麼大了……傍晚村子裡人來人往,好生熱鬧,連我坐在自家院裡休息,耳邊都是鄰居們議論你們來雲中村的事情。我起先還不信,如今親見了才知道,你這女娃兒果真變化太大了。”懷葑聞言略微有些失神,朝他淡淡一笑便又低下頭去。長平在一旁看在眼裡,只覺得那笑容無比地扎眼,幽幽地透出一股苦澀來。
互相又寒暄了幾句後關老爹才領他們入了裡間,圍著廳中的榆木圓桌坐了一圈,長平體貼地為每人斟上些當地的土茶,重鸞一嘗之下大為讚賞,幾人便品著茶聊開了。懷葑雖對關家父子並不陌生,只是從小因村中的流言蜚語而與眾人生分,席間並無甚可說,不過她似乎十分滿足於傾聽重鸞與他們的對話,即便靠在重鸞身邊靜而不語倒也不顯得尷尬。
重鸞避重就輕地講述了懷葑容顏變化的原因,關家父子乍聽之下都覺得匪夷所思,卻也沒放在心上,只當隨便的話題一聊而過。閒聊之間重鸞為關老爹把脈問診,又從隨身藥箱中取出一些藥材遞與長平:“關老爹的舊傷經這幾年的調養已無大礙,不過年歲上去自然有些小毛病顯山露水,且先將這幾味藥與之前的方子合用,慢慢調理自然會強身健體。”
關家父子連連稱謝,老爹更是吩咐長平取來自家預備的土產贈與。重鸞頑笑著推辭:“老爹客氣了。明日還要同懷葑早起祭拜吳夫子,包裹裡準備了好些物什,都快重地背不過來了。老爹就當重鸞暫時寄放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