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株州城,不是遊山玩水的,難道你想你的主子快點去送死?”北堂長亭的這話說得極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如今的株州城,肯定是人間練獄。
“你說話就不能好聽點麼?”梨花白了一眼北堂長亭,真是覺得生氣,明明一個文雅的翩翩君子,說出的話就這麼不中聽。
“我說話向來如此。”北堂長亭一聲淺笑,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多費唇舌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梨花也懶得跟北堂長亭再多糾纏,只留下一句,“我家娘娘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壞人,有時候要多檢討檢討自己出了什麼問題,比如北堂貴——”
“梨花——”車輦裡傳來月傾城的聲音將梨花的話打斷。
“奴婢在。”梨花瞄了一眼北堂長亭,並未繼續往下說,提起衣裙趕緊地返回車內。
留下的,只有北堂長亭一臉的莫名。
自然,北堂長亭和梨花的談話,月傾城是聽到了的,催動體內的玄功,能聽清十丈之內的聲音。
北堂蔓的下落,絕不可讓梨花說漏嘴。
不然,知道的人愈多,愈容易扯牽出麻煩來。
夜色漸漸濃了。
月傾城簡單地吃了些乾糧充飢,出門在外,自然要辛苦些。
身為帝王之妻,尤其是開國之君之妻,並非人們想象中只懂得榮華富貴。
一團篝火,一張矮几。
空地的中央,月傾城靜靜地坐著,望星辰燦爛,看大地斑斕,頗有生趣。再瞧周圍的護衛,各成方陣,十分嚴密。
說來,北堂長亭對她的護衛是一點沒有馬虎,甚至是一絲不苟。如此也就驗證了她的看法,北堂,並非是一個公報私仇的人。
“夜深露重的,皇后娘娘還是早點回車裡歇息。”不知什麼時候起,身邊多了一個鶴髮童顏的老頭。
他,應該就是華神醫。
走時,東方連城交待,華神醫性情有些怪異,不願與生人接觸,所以一路上除了命人給他送茶送水送飯食以外,一般情況下,月傾城並不去打擾他。
就連北堂長亭下令就地紮營,他的馬車簾子也未動過一分,想著許是年紀大了,不願與人交流罷,自也沒太放在心上。沒想到這會兒他倒是自己跑出來了,一臉的溫慈,並不是她想象中的冷眼橫目的。
“多謝華神醫關心。”月傾城已然起身來,隨即給華神醫行了個禮兒,“這回有勞華神醫了。”
“皇后娘娘這般可要折煞老朽了。”華神醫趕緊攙扶月傾城起身,童顏紅潤,精神振奮,似是一點沒有受到株州瘟疫之事的影響而情緒低落。
許是樂觀的心態才造就了他這般的容顏。
想著這老頭並非傳說中的不可接近,於是月傾城便問了心頭最關心的問題,“株州瘟疫來得急,華神醫對此可有看法?”
“皇后娘娘慈悲乃株州百姓之福。”華神醫的回答很奇怪,似乎是答非所問。
但月傾城隱隱聽懂了些什麼,“華神醫的意思是?”
“天下沒有老巧治不了的病,只有老朽找不到的藥材而已。”華神醫的回答十分自信。
“如此,株州百姓是有救了。”月傾城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不過一轉念卻是另有想法。
東方連城一早就留了華神醫在身邊,這些天派去株州的大夫、軍醫、甚至是太醫對瘟疫都是束手無措,為何他現在才想到動用華老頭?
奇怪!
“皇后娘娘肯定是在想,為何皇上現在才把老朽派上用場吧。”華神醫不僅能醫病,還看得透心,一句話就點到重點了。
“本宮瞞不過華神醫。”月傾城盈盈一笑。
“老朽發過誓的,不醫瘟疫。這一點皇上很清楚。”華神醫的眼神十分堅定。
“那為何?”月傾城想不通透,華老頭是為了何妥協了。
“皇后娘娘仁慈,懂得君輕民貴,衝這一點,老頭子我就幫皇后娘娘一回,亦幫大魏一回。”華老頭的態度很是誠懇。
“多謝華神醫。”月傾城再拜。
“不多謝,老巧可是收了皇上很重的酬金。哈哈——”華老頭沒準月傾城拜下,拉住了她。
然後一陣大笑,搖袖回到了馬車內。
老頭古怪倒也古怪,不過卻是很有意思呢。
這邊相談甚歡,月傾城回眸眯了一眼不遠處的北堂長亭,他倚在樹幹上,停留在她身上的好奇眼神還沒挪開,就被她逮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