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梅搖晃著身子,緩緩地起了身。卻仍是止不住的哽咽哭聲,“奴婢斗膽,不知做錯了什麼事惹怒了公主殿下……您要將我趕走?”
“三梅,不是趕你走。”白嵐依嘆了一口氣,溫聲道,“是我早就打算好了。經過佛見城時,便讓你回家。你也不用再跟著我遠嫁異國他鄉了。”
“那,公主殿下您並不是厭倦三梅了?”三梅紅著大眼眶,小心翼翼地問道。
“三梅,自我入住到濛寧宮時,我就待你似***。你這麼可愛單純,我怎麼會厭倦你呢?”白嵐依無奈地說道,“讓你離開我身邊,是為了讓你不要再聽任何人的差使,能夠自由自在地生活啊。”
三梅聽完她的話之後,本還搖晃無力的身子再次跪在地上,“公主殿下,既然您並不討厭三梅,就讓三梅跟著你去摩滿國皇宮吧。三梅早就立過誓言,要一生一世地服侍您。三梅從小便是命賤,爹孃將我賣入皇宮後,我便沒有想過要再回去。公主你待三梅為***,從未有人這樣同三梅說過……三梅更是要陪在主子您身旁!”
白嵐依看著她哭得花亂的臉龐,那一雙清澈眼睛更是懇求急迫地望著她。她從未想過三梅會回來。在她看來那遙不可及的自由,三梅卻不願要,而是想著伺候在她的身旁。她甚至對三梅不珍惜這自由的權利有些憎恨,而更多地是無奈和氣餒。
“三梅,你若是要呆在我的身旁,便也隨著你就是了。”白嵐依無力再去與她爭論,“但若是你將來後悔了,也再也不能回到你爹孃身邊了。”
三梅得到她的首肯之後,本癟著的蘋果臉總算破涕為笑。她跪謝後起身,便開始忙乎著備水,讓白嵐依沐浴。
白嵐依看著她充滿幹勁的忙碌模樣,心中不由悵然。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一樣,也許是三梅習慣了這種伺候人的生活,因害怕改變而不願去開始新的生活吧……而她的幸福呢,許是隨著那門**寒的風兒,一同吹向了遠方。
翌日清晨,整個送親隊伍再次整齊劃一的集結在了府邸的門口。昨晚在她廂房前所發生的事,他們一無所知。而那些被儲融宣擊昏的護衛們似乎並沒有再出現。
白嵐依斜倚著身子,靠在馬車內那柔軟靠枕上。手中拿著一方沾著水汽的溫熱絨巾,輕輕按壓著腫起的眼角。昨晚她本以為自己睡得踏實,早上起來才發現枕巾溼了一片。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眸子也是泡腫得見不得人。
“公主殿下。”三梅重新遞過另一方浸溼後扭乾的絨巾到她手裡。
“謝謝。”白嵐依把那已失去溫度的絨巾還給了她。餘光瞥見櫻桃那黑眸正關心地望著她,卻似因為內心愧疚而不敢開頭說話。她嘴角勾起笑意,“櫻桃,你昨晚去了佛見城的鬧市麼?可有什麼好玩的訊息要和我們分享?”
“沒,沒什麼。”櫻桃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但接而卻似鼓足了勇氣般,挪過身子蹭到她的身旁,嬌聲道,“公主殿下,關於昨天不讓你下馬車的事情,都是我自私,我怕紫映燁會生氣。卻沒顧及到你的想法,對不起……”
“原來你剛才一直不和我說話,就是因為這個啊。”白嵐依笑得雲淡風清,“小丫頭,我怎麼會怪你呢。你和紫映燁都是為了我好啊。”櫻桃並不知道昨晚儲融宣來找過她,她也差點逃婚的事兒。
“那你是不生氣了?”櫻桃巴眨著眼眸,小心翼翼地確定道。
“如果你能立馬將我這泡魚眼給消褪下去的話,我就會更高興。”白嵐依呶呶嘴,語氣故作輕鬆道。她不想再糾結那無奈而凝重的話題了。
“這還不簡單。”櫻桃頓時笑盈盈,接過了她手中的絨巾,“你好好躺著,安心地睡上一覺,我替你仔細敷著。保證你待會兒起來,這醜醜的大腫泡就會消失了。”
“醜醜的。”白嵐依輕拍了下她的手臂,“這個形容詞是多餘的。”
“嗯哼,婉月公主。”就在她們恢復輕鬆談天的氣氛時,窗外傳來了一蒼老卻宏亮的聲音。
白嵐依也順勢轉過了頭,見客佐使節正站在她的馬車旁,笑容可掬地看著她。從京城出發了這麼久,他還從未這麼和她說過話。她不由有些疑惑,輕聲道:“客佐大人,你早啊。”
“婉月公主,你的眼睛怎麼紅通通的?”客佐使節觀察她的目光中透著精明,隨後用著關心地口吻問道。
“婉月真是失禮了。竟讓客佐大人見到這般狼狽的模樣。”白嵐依故作輕鬆地一笑,“許是昨晚睡覺時姿勢不正確,這眼角周圍的氣血瘀著了。大抵過了一會兒,便會消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