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她努力做出鞠禮規矩的樣子,殿內鋪著素色墁金磚,奢華雍容,讓她每一步也變得輕細,生怕踩碎了一般。
暖閣內,錦簾輕卷,鏤花金鼎內焚燻的龍涎香化作青煙嫋嫋升起; 瀰漫在空氣中。白嵐依偷偷望著御案上支肘而坐的男人,一身紫緞地織金龍袍,襯出他不怒自威、渾然天成的君王氣度,雖是眼角有著皺紋,但仍可看出年輕時英俊卓越的風采。她在心中暗想,果然這皇帝的相貌與她本想象的相差無幾,不然也生不出白穎辰那般俊秀的皇子來。
祥夔皇上本是手中隨意地拿著書冊來看,見到白嵐依進來後也並未立即抬起頭來。但是等了半天,仍未見這新晉公主有請安的意思。便緩緩抬起頭,一雙斂了銳氣的眸子望向御案前站著的嬌小身影。
頓時四目相對,白嵐依之前在宮殿門外還給了自己屋簷下要低頭的心理催眠。這時皇朝當局者威嚴地望著她,更是讓她一愣。突然有種處在動物園的感覺,她是一隻弱小兔子而那御案後的皇帝便是凶神惡煞的雄獅。在這緊張萬分的時刻,她腦袋竟開始脫線地想象,也傻傻地忘了收回她大咧咧的直視目光。
“放肆!”站在御案旁的德公公看著這新來的公主竟這般大膽,敢直視聖顏而不下跪請安,本以為她在翎王府中已是學到了點規矩。他偷偷觀察了下皇上的臉色,面若如常。他便趕忙趁著萬歲爺還沒動怒時,輕聲喝斥白嵐依,給她提示。
白嵐依被德公公突然的喝聲嚇得一抖,轉頭不明所以地望著他。見德公公手中的素白塵拂輕輕往下點了一點。頓時醒悟過來,她雙腿一曲,跪在地上,脆聲喊道:“民女嵐依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她雖是沒聽過別人怎麼喊的,但是古裝宮廷戲也是看了不少,畫虎不成反類犬的話,好歹也是個犬樣出來了。
“起身吧。”祥夔皇上淡淡說道,“婉月,你現在是垵苠國的公主,以後也改口吧。”
“是,兒臣記下了。”白嵐依規矩地起身,學著古裝劇裡的自稱,拗口地回應道。偷偷瞥了眼德公公的眼色,見他並未開口喝斥,便暗自慶幸沒叫錯。緊繃的神經微微一鬆,手卻沒出息地開始顫抖,不由尷尬地互搓了一下。
祥夔皇上茶眸觀察著她的模樣半響後,神情溫和,“婉月,雖是朕下旨將你封為公主,可今日才是朕第一次見到你。你確實如同善妃所描述地那般,容貌清秀,是個美人胚子。”看著她的面容,的確能找出那被冤死的薛嶽施身上的些許氣息。
“謝謝皇上誇獎,兒臣不敢當。”白嵐依欠了欠身,回道。心裡卻是在疑惑善妃是誰,好像依稀印象中有聽過這個名字。
殿內一下子靜了下來,白嵐依見皇上不再問話,氣氛有些凝重。她便開始有些緊張,頭垂得低低的,看著自己的雲頭錦布鞋。
祥夔皇上其實一直觀察著她,見她這般女兒家嬌俏模樣,不由笑道:“婉月,你來見朕,很緊張麼?”
白嵐依只覺得這問題明知故問,她現在是個提線木偶,而在那一端操縱著線頭的人便是你了。你現在只要一個不高興便可以將我腦袋給搬了去,我能不緊張麼?雖然心裡是這般不服、叛逆,但是她餘光瞥見站在西南角垂簾下方的李公公正用輕蔑嘲笑的眼神望著他,似乎在等著看她笑話。她心中暗自一沉,深吸一口氣後,揚起標準笑容,規矩應道:“皇上,兒臣本是一介庶民,承蒙皇上聖恩才得以覲見皇上。此番初見天顏,覺得威嚴無垠,所以難免心中惶恐。”
皇上見她除去緊張情緒之後,倒是對答如流了。他便也來了興致,繼續笑著問道:“惶恐?你怕朕?”
白嵐依只覺得這皇帝不是應該日理萬機麼,哪來得這麼多閒工夫和她瞎聊。她臉上笑容不減,“兒臣不敢欺瞞皇上,現在兒臣的確緊張惶恐,但這都是因為兒臣自小沒見過大世面。但對於皇上的天威,兒臣早就有所聞,垵苠國中上下百姓安居樂業,祥和融洽,都是皇上您治國有方,乃是一代聖君。兒臣這次能親眼見到皇上您,更是覺得心中萬分崇敬、萬分敬仰。祝皇上安康!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她又再次跪下磕頭。她心想每個人都愛聽奉承話語,更何況這至尊無上的皇帝了。她信口胡亂瞎掰,但到最後已是詞窮,只能用開場白來作為總結詞了。
祥夔皇上聽完之後,茶眸卻是露出銳利光芒,看著跪在地上的白嵐依。半響之後,緩緩問道:“你認為朕是一代聖君?”
“是。”白嵐依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祥夔皇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卻是一刻不離地看著她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