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借住於孤嵐
天下客內生意明顯比以前還要好,孤嵐笑望著正中央臺子上唱曲的小丫頭和吹壎的老人,點頭表示讚賞,微提起衣袍便往二樓走去,陳伯正笑嘻嘻的迎接她,“公子回來了!”
孤嵐笑道,“這些日子辛苦陳伯了!”
“哪裡,公子看那丫頭唱得可還好?”陳伯指著那下面唱曲的小丫頭問向孤嵐。
孤嵐向那丫頭望去,點頭道,“不錯,模樣兒也長得清秀,哪裡找來的!”
陳伯笑,“是衛青那孩子介紹來的!”
“衛青?”孤嵐偏過頭,似笑非笑,“他倒是會做人情!”
“聽說本來是走街串巷賣藝的,前天爺孫倆正在城東的鴻昌食肆賣唱,卻不知怎麼的被掌櫃的一腳踹了出來,剛好被衛青給撞見了,聽說我們這裡要唱曲的,便把他們領到了這裡,公子不在,老夫就自作主張把他們留了下來,還望公子見諒!”陳伯說完俯首作揖,孤嵐道,“你做的很好,這丫頭唱的不錯,老人家的壎就吹得更好了,只是一直讓她們這麼唱下去豈不辛苦,你得去多物色幾個來,讓他們輪著上!”陳伯應聲稱是,孤嵐又道,“還有,這丫頭長得不錯,接下來也會有其他的姑娘過來,難保沒有人不打注意,放出話去,來吃東西的,天下客歡迎,若是來問花折柳的,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多尋幾個彪悍的漢子到這二樓來盯著,凡是有鬧事的統統交送官府!”
陳伯笑著答應,孤嵐又問,“他們可有落腳之地?”
陳伯搖頭,“可憐啊,爺孫倆一路從南方賣藝到長安,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哪裡還有住處,昨晚上食肆要關門了,夥計們都回去了,他們卻遲遲不肯走,老夫一問才知道情由,便讓他們在下面拼著桌子睡了一晚!”
孤嵐一邊聽陳伯講,一邊看著那吹壎的老人,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便對陳伯說道,“既然是衛青介紹來的,你待會就去告知他們一聲,下午跟我一道回去,我那裡還有幾間房子空著!”
陳伯笑著點頭,轉身將早就擺在身邊扶廊上的竹簡拿來遞給孤嵐,道,“公子,這是你接手以來的賬目,你看看!”
孤嵐接過,翻開竹簡,一個個隸書字型顯得那麼的陌生,孤嵐皺眉,隨即又將竹簡合攏,慚愧的看向陳伯道,“陳伯,其實我不太認識隸書,我只看得懂小篆,以後這些事就還是麻煩你了!”
隸書並非小篆的簡化,二者的源頭雖然都是西周金文,但是隸書與小篆卻都是朝著不同方向發展的,兩種書體的字形,字態,筆意都是完全不相同的!孤嵐看不懂也在情理之中,陳伯不知情由,拒絕道,“其他事情老夫都可以代勞,但是賬目一定得讓公子自己保管,公子如此聰慧又怎麼會不識字,還是想偷懶?”陳伯笑著轉身走了,孤嵐在廊道上拿著竹簡心煩意亂的翻著,一個腦袋兩個大。
待到下午回去時,孤嵐和車伕一起在馬車旁邊等著她們爺孫倆,許久陳伯才領著她們過來,陳伯指著老人道,“公子,這是赫連枸,”又指著孤嵐對那老人道,“這是我們大掌櫃的!”
孤嵐笑著作揖,“赫連伯,辛苦了!”赫連枸卻在抬眼的瞬間被她那張容貌給怔住,許久都未出聲,孤嵐神色一正,心中也料到了個大概,卻依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只笑著對著一旁的小丫頭問道,“你叫什麼呀?”
小丫頭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對著孤嵐羞澀的欠了欠身子道,“回公子的話,我叫菱香!”
孤嵐笑著點頭,“恩,菱香,走,一起上車!”孤嵐說著便先踏上了車櫞,回身向菱香伸出手,菱香卻愣在那裡不敢要她拉,孤嵐會意,噗嗤笑道,“菱香妹妹,孤嵐姐姐拉你上車,你愣著幹什麼?”
下面陳伯捂著嘴偷笑,赫連枸眼神微微變了變,菱香呆在當地琢磨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笑著將手搭在了孤嵐手上,孤嵐用力一拉,將她帶上了車,赫連枸便和車伕一同坐在了外面,陳伯揮著手,示意他們走好,便回身去了食肆。
長安的街道很是平整,一路沒有什麼顛簸,菱香平生第一次坐馬車,還是這麼舒暢的馬車,整顆心都飛了起來,掀著旁邊的車簾到處張望,孤嵐笑,“別太興奮,小心從旁邊摔出去!”
菱香卻連頭都沒回一下,徑自的望著外面繁華的街景,道,“孤嵐姐姐你就別管我,我平生第一個願望就是坐著豪華的車子,看盡長安城的一切美景!現在我終於如願以償了!”菱香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夾著瑟瑟的風聲,孤嵐聽在耳裡,感覺涼涼的,又是個被這繁華欺騙了的女孩,一如當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