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一弓一挺,盪開緊貼後背的人,順勢衝撲過去,把獒犬仰面死死按壓在地上。依靠全身的重壓,用盡吃奶的勁兒將9厘米長的刀鋒扎得僅剩刀柄露在外面。洶湧的鮮血淹沒了刀柄上的LDE燈,冷涼的白光變成朦朧搖曳的猩紅,暗道中瀰漫出濃濃的血腥味。獒犬兇猛撲騰的四肢在腥紅中逐漸變成緩慢抽搐,最後僵硬地停止動彈,失去了生息。
“狗……狗孃養的……”
羅朱喃喃罵了一句,緊握刀柄的血淋十指這才慢慢卸去力道,艱難地從死獒身上翻下,脫力地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涼堅硬的凹凸洞壁呼哧喘氣。陪她一起坐在地上喘氣的,還有在關鍵時刻與她一道拼力殺獒的格桑卓瑪。
☆、第三十六章 豬玀的逃亡(三)
“呼──呼哧──謝……謝了……呼──”羅朱一邊喘氣,一邊扭頭對格桑卓瑪笑道,“這還是……呼哧──我第一次打架……呼哧──有人幫忙呢……呼哧──感……感覺不錯……呼哧──”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中就夾雜了十幾聲破風箱般的喘氣,足以顯示說話人有多麼的虛弱勞累。
“不……不客氣。”兩廂比較下,格桑卓瑪的喘氣狀態就要好多了。她髒汙的臉上也蕩滿了笑容,露出一口潔白閃亮的牙齒,“以……以後羅朱阿姐……阿姐打架記得……叫上我。我……我也是個能幹勇敢的博巴女人,不會……不會拖你後腿的。”
“好……好妮子!”羅朱誇獎道,臉上綻放出傻乎乎的笑容。第一次打架過後,疲累中充斥的不是冰涼寂寞,而是溫暖幸福。果然,有同伴的群毆就是比獨鬥來得讓人酣暢,讓人振奮,她今天終於也體會了一把這種爽到骨子裡的群毆快感了。唯一覺得有些不滿的是在低壓低氧的高原上打架比在平地上打架辛苦多了,瞧她不過是和條兇狗打架,架雖然打贏了,可自個也累成了一條狗。看來她還得花時間下功夫鍛鍊,才能更好地適應惡劣的高原環境。
格桑卓瑪畢竟沒有站在搏鬥的第一線,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沒有羅朱消耗得大。喘了一會兒,雖然四肢還是有些痠軟,但也勉強恢復過來了。
她起身走到死獒身邊,一腳踩上它的脖頸,雙手握住瑞士軍刀的刀柄,左右旋轉晃了兩晃,然後用力往上一拔。博巴女人長年務農放牧擠奶,手上還是有二兩力氣的,深刺達9厘米的刀子混著一股暗紅被艱難地拔了出來。
用袖子將刀上的血跡拭淨,猩紅的暗光重新變成了明亮的白光。她這才發現坐在死獒旁邊的羅朱髒汙的臉上又染上了一層暗紅,雙手鮮血淋漓,兩條手臂的衣袖破爛不堪,從裡到外都被鐵鏽的腥黏浸透了。那腰腹間的袍子也被抓破,不時有一朵細小的白色絨毛像雪一般飛舞出來。
“羅朱阿姐,你……你受傷了!”她驚恐地喊道,粉唇發白,連忙撲到羅朱身邊察看。
“不重,只有手臂被抓傷了,其餘地方抓破的是衣物。”羅朱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安慰的笑。全身放鬆下來後,才頓覺手臂上的疼火辣辣地蝕骨,不過對曾將打架當吃飯的她來說受傷疼痛只是小事而已,咬咬牙,忍個幾天也就過去了。
“我幫你包紮。”格桑卓瑪慌忙把她兩隻破破爛爛的袖子一層層往上捲起,原本白裡透紅的滑嫩手臂如今鮮血淋漓,佈滿了一條條皮肉翻卷的猙獰口子。
啪嗒──啪嗒──
一滴滴滾熱的淚落在了羅朱血痕斑駁的手臂上,燙得她倒吸一口冷氣。眼淚落進傷口中,裡面的鹽分使得傷口針扎般地抽痛,然而她卻不想躲避這種相伴著快樂的疼痛。原來,有人為你的傷口心疼哭泣,也是一件異常溫暖幸福的事。
格桑卓瑪,只要我羅朱活著一天,就一定會保護你一天,直到生命的終結。
她暗暗發誓,忍痛抬起手拍拍格桑卓瑪的頭,笑道:“哭什麼,不就是幾條要不了命的血口子嗎?還不快給我消毒。”
“消毒?”格桑卓瑪抬起淚眼婆娑的眼睛看向她,清澈的眸子滿是不解的迷茫。
羅朱愣了下,突然間也湧出了號哭的衝動。她的雙氧水、她的酒精、她的創口貼、她的雲南白藥……她消毒止血的一切家夥全部遺留在了納木阿村的土坯房的登山包裡啊啊啊!
“羅朱阿姐,消毒是什麼?”格桑卓瑪沒體會到羅朱內心的糾結痛苦,繼續鍥而不捨地追問。
“消毒就是殺菌,預防傷口化膿感染,但是現在我們手裡沒有藥品,無法消毒,所以這個步驟可以省略了。”為了防止自己因過大的痛悔失態地哭出來,羅朱當機立斷地迅速掐斷了格桑卓瑪的好奇,“聽不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