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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養羅朱阿姐一輩子的。”格桑卓瑪認真道,隱隱可見兩道璀亮的光芒在暗夜中閃爍。
“呵呵,別詛咒我。我可一點兒也不想讓你養著。”羅朱摸索著抱住銀猊的脖子,雙手深深埋進獒犬脖頸間的厚密鬃發裡,玩笑道,“我突然發現自個目前有些喜歡讓銀猊養著。”短短的一個月,她被它獵捕一次,救命兩次,又連續幾天日夜親密相處,已經打從心眼兒裡喜歡上了這頭聰慧兇殘的野生頭獒,對它的恐懼逐漸變得淡薄如煙,甚至敢將手探進它的血盆大口中扳弄鋒利的牙齒。
銀猊,一頭眾人畏懼的野獒,一頭號令數千軍獒的頭獒,待她的確是與眾不同的。而這份不同,居然會讓她莫名地竊喜,甚至生出些虛榮的驕傲。
“羅朱阿姐,我怎麼覺得在你口中,銀猊好像你的情人一般。”格桑卓瑪調侃地提醒道,“你可以重新尋找心愛的男人,但千萬小心別愛上了一頭獒犬喔。”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羅朱輕啐一口,放開銀猊的脖子,陰陰一笑,道,“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個胡言亂語的小妮子!”話未說完,已是迴轉身伸手朝對面的格桑卓瑪胡亂撓去。
“哈哈,羅朱阿姐被我說中心事,惱羞成怒了。”格桑卓瑪嬉笑著,不甘示弱地伸手回撓。
兩人剛歡鬧成一團,突然,一聲極端痛苦又極端淒厲的女人尖叫打破了冬宮往日的沈鬱安寧。
她倆驀地停住所有的動作,像被施法定住似的不約而同地豎尖耳朵,屏息聆聽。緊接著傳進獒房的一聲聲嘶叫與哭號雖然經過層層過濾,已變得微弱不堪,卻仍能清楚地聽到裡面蘊含的巨大駭恐、痛楚和絕望,彷彿正經歷著讓人難以忍受,難以想象的恐怖折磨。
從毫無一絲半縷遮蔽的一尺見方的視窗傳來雪風詭譎淒冷的呼嘯聲,應和著女人淒厲帶泣的嘶嗥,交織出一首驚悚殘虐的地獄樂章。蝕骨的陰冷無聲侵入,逐漸霸佔了獒房內每一個角落。一顆顆雞皮疙瘩從肌膚下鑽出,一根根細微的汗毛倒豎直立。
“羅……羅朱阿姐,你……你聽到了女人的……女人的……叫聲嗎?”格桑卓瑪緊緊抓住她的袍襟,低啞的聲音發出蟬翼般的顫抖。
“聽到了……”羅朱幽幽道,靜靜地注視著格桑卓瑪近在咫尺卻模糊不清的面龐,暗暗想著:禽獸王回宮第一天便聽到了女人痛苦絕望的哭叫,是不是意味著禽獸在虐殺女人了?於她們而言會有危險嗎?
“為……為什麼會──”
格桑卓瑪話未抖完,哆嗦的身體便被羅朱一把拉進懷中。
“卓瑪,聽著,無論怎樣都別去爬古格王的床榻。”羅朱在她耳邊壓低音量,狠聲說道。雙臂將懷裡的少女抱得更緊,那模樣不像是在保護,倒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救命的木頭。
“……嗯。”
隔了好一會兒,黑暗中才響起格桑卓瑪似有若無的回應。
兩人互相緊擁,彼此依偎,身後的獒犬識趣地湊近,舒展健壯長碩的身軀,將她們嚴嚴實實地包圍,給予出最溫暖的守護。呼吸進鼻中的淡淡野獸羶腥味兒染上了冷浸的寒,直讓兩顆跳動的心沈入冰潭深淵,兩具柔軟的身軀一點點凍結成石。
女人的哭號嘶叫越來越弱,最後消失在雪風肆虐的囂叫中。相擁的身軀維持著原來的動作,不知過了多久,才像解開了施在身上的術法般由僵硬慢慢恢復成柔軟。被獒犬熨帖的後背熱暖得泌出一層薄薄汗液,而相交的身軀正面雖也浸滿了溼淋淋的汗液,卻冰寒浸骨。
門外忽然響起一串極輕微的腳步聲,有東西狺狺暗嗥著往獒房內魚貫進去。隨之席捲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瞬間將房內野獸身上的那股子羶腥完全掩蓋。今晚睽違已久的獨屬獒犬的熟悉溫暖包裹住兩雙只繞了一層粗布的腳板,火熱的溫度令人愜意,可腳底柔軟的獒犬腹部卻鼓鼓的,像是剛剛飽餐了一頓宵夜。這也不得不讓人將適才女人消逝的哀號與獒犬的回房加以聯想,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這心裡就越覺得驚恐。
“羅……羅朱阿姐,它們……它們都吃……吃了人!”格桑卓瑪顫巍巍地低聲驚呼,縮起腳往羅朱懷裡拼命地鑽擠。
“睡吧,別想太多,有銀猊在,它們不會也不敢吃了我們的。”羅朱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又回手抱住銀猊的脖頸,扯了扯它脖頸間的鬃發,故作輕鬆地嬌俏笑問,“銀猊,我說得對不對?”
“嗷──”銀猊與她們貼得極近,喉間發出一聲歡快的低嗥。閃爍著綠瑩光芒的藍色吊眼在黑暗中輕而易舉地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