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眾將進入殿宇廟堂叩拜點燈,古格一年一度的冬季法會也就宣告結束了。
向上看,是法相莊嚴,聖潔如雪蓮,仁慈溫柔的蓮華法王;往下看,是血淋淋的人頭、血淋淋的腸子、血淋淋的斷手斷腳,血淋淋的眼睛、舌頭……慈悲與血腥,神聖與罪惡,光明與黑暗,這些完全相悖的東西卻在此刻有了完美而詭譎的統一。那端坐蓮花寶座之上的僧人究竟是人?是佛?還是魔?
經文唸誦完畢,半闔的紺青鳳眼緩緩睜開,頓時神光湧動,芳華萬千,天地也彷彿為之失色。蓮華法王盤坐的端嚴身體竟從蓮臺上虛空浮起一尺,掛在脖頸的鳳眼菩提念珠被凌空拋起,一顆念珠激射進供奉在毛氈上的五彩酥油蓮花的蓮心之中。
剎那間,金紅火焰躥起,五彩蓮花和廣場四周的錐形朵瑪相互應和,俱都熊熊燃燒起來。古格民眾圍著火堆,開始了法會結束前最後的歡跳歌唱。
那火,像淨化一切的紅蓮業火,也像開啟罪惡的地獄烈焰。
作家的話:
親啊,千萬表要拎板磚打偶這個邪惡滴三觀不正滴人類。荼毒了乃們,偶真滴是無心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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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鮮幣)第一百三八章 冬季法會(九)
蓮華法王以超乎常理的神奇方式點燃酥油蓮花之後,端坐如磐石的身體又重新落在了蓮臺上。紺青眼眸微合,修長的手指不疾不緩地撥動著念珠,瑩潤絕美的蓮白唇瓣輕輕開合,似乎在唸誦著什麼,只是那低微的誦經聲已淹沒在民眾歡騰的海洋中。
咬著下唇的齒間嚐到了淡淡的腥甜,羅朱拼盡所有的意志才勉強支撐住了自己。環顧面容祥寧肅穆的僧人,歡樂舞蹈的人群,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而事實上,她也正是一顆錯墜時空的小石頭。
“王……王,我……我想……我想撒尿!”她猛地撤回視線,扯著禽獸王的袍擺,仰頭虛弱而堅定地乞求。
贊布卓頓轉側過頭,從斜上方俯視她。微眯的暗褐鷹眸深邃沈冷,什麼情緒也看不見。直到羅朱快要扛不住地垂下頭顱時,才淡淡開口道:“找個僧人問問地方,別迷了路,快去快回。”
“是。”
羅朱垂頭恭聲答道,提起袍擺,謙卑地弓著腰,從席位間慢慢退出。剛走下臺子,她便撒開腿沿著來時的道路,朝矗立無數佛塔的西北方跑去,試圖快些遠離這個她無法融入的歡樂世界。偶爾與歡騰在廣場的人擦肩而過,除了得來怪異的一眼後,那透著驚恐與張惶的匆匆身影幾乎引不起任何人注意。
五彩軟墊上靜靜地躺著一個被主人遺落的黃褐色鴛鴦暖手爐,清雅脫俗的淡香彌散在浸寒的空氣中,無奈地融進了一縷冷冽。
贊布卓頓瞧了片刻,微微俯身,紆尊降貴地伸手拾起了沈香暖手爐。手爐表面暖烘烘的,卻也溼漉漉的,清雅的淡香中隱隱夾雜幾絲芬芳的乳甜清茶味兒。
豬玀不是博巴人,不信奉佛苯教,要她像博巴信徒一樣滿懷欣悅和肅穆地參與祭祀,不亞於是種苛求。所以,即使明知祭祀中應該心無旁騖,他還是在僧人切割祭品時,向她分去了眼角的餘光。
果然,她的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本就不好的臉色更是煞白透青。牙齒咬進了下唇,柔嫩的唇瓣上泌出細細的血絲。纖細的肉嫩身體微微地顫抖著,彷彿隨時都會暈厥倒下。然而她的視線卻像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被不偏不倚地釘在廣場中。直到五彩蓮花騰燒起來後,她的視線才被仁慈地放開。
如果不是坐在臺子正中受萬眾矚目,他早已伸臂將她摟抱在懷中,用皮袍裹住她,讓她安心地倚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慢慢摩挲著被豬玀手心汗液浸溼的手爐表面,指尖輕輕描摹鴛鴦的一根根羽毛,鷹眸略帶不善地投向了寶座上的蓮華法王。
真要怪就該怪這個猶如神佛降臨,聖山雪蓮的法王,是他用秘術牽扯了豬玀的眼睛,強迫她將祭祀從頭至尾地觀摩完畢。白瑪丹增,豬玀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卑賤女奴而已,就算身具眾多蓮女之相,也並非獨一無二。你,為什麼要打她的主意?
贊布卓頓的唇角冷冷勾起,鷹眸裡厲光森然,食指輕叩沈香暖爐,陷入沈思。
“能窺視到長刀魂眼的人很有趣。王如果找到,請將這個祭品完整無缺地送給我。”
他突然憶起徵下普蘭凱旋王城的那天,前來恭迎他的白瑪丹增對他說的話。
難道說豬玀就是能窺視到長刀魂眼的人?!心裡悚然一驚,沈沈目光落在廣場中那些血淋淋的祭物上,當時他似乎對白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