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從上半身褪下,牢牢地束紮在腰間。厚重的袍角在凜冽的雪風中獵獵翻舞,散落的幾縷鬢髮在冷肅深刻的面龐間肆意飛揚。
王手中的魂刀泛著詭譎的烏金寒光,列隊正手中的長刀泛著森戾冰涼的雪亮銀燦。人,凜然如刀鋒利。血腥殺氣從兩具頎長健碩的身軀中層層疊疊地散開,帶著毀天滅地的悍厲和威煞。飄飛的雪花彷彿被幾乎凝成實質的腥厲殺氣所震懾,竟沒有一片敢落在兩個男人身上。
遠遠觀戰的侍衛們也感受到了那股比雪風還要冷厲可怕千倍的強烈殺氣,幾乎窒息的同時,血液中的戰意被瞬間激發,一雙雙眼眸更是由興奮轉成狂熱。
王和烈隊正大人並不是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切磋武藝,但從未有哪一次像今日這般釋放出如此多的殺氣。這殺氣已不像切磋,而像生死搏鬥了。
銳利鷹眸深不見底,威嚴冷鷙,猶如面對死屍的神鳥禿鷲。犀利長眸墨色沉沉,殘佞森寒,仿若草原中的獨行蒼狼。他們一個是王,一個是臣下;一個擁有吐蕃王室旁系血統,一個擁有象雄王室血統,數百年前,吐蕃和象雄的爭鬥似乎在這一刻出現了延續。但是,他們體內還流淌著另一股不為人知的同樣的血液,他們是同母異父的血脈兄弟。
兄弟?贊布卓頓心中冷冷一笑,死在他手中的血脈兄弟不差這一個。無論以往情誼再深再厚,但凡誰存了一丁點不利於他的私心,都只有一個下場——死!枉費白瑪丹增一世聰明,他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不該讓烈。釋迦闥修知道他們同母異父的真相。
自從法王挑明真相,他二十年如一日的忠誠便在王心中搖搖欲墜。王對他有了懷疑,有了防備,雖然便面沒有大的改變,但內心已然不再將他視為最信任的臣下。與王的這一次切磋要麼生,如願以償地與王共有小豬玀。要麼。。。。。。是死!
贊布卓頓和釋迦闥修沉寂凝重地對峙著,誰都沒有率先出手的打算。
一頭高壯雄健的銀灰獒犬和兩隻優雅健美的雪豹突然出現在空地邊緣,藍色三角吊眼和金棕豹眼灼灼地注視著空地中始終保持不動的兩具高大身形。
俄爾,藍色三角吊眼沉冷下來,殘忍毒辣的猩紅光芒從眼眸中閃掠而過。銀猊前爪刨雪,突然仰頭髮出一聲如雷悶嗥。
這一聲悶嗥好似一枚重磅炸彈炸破了凝滯的對峙,但見兩條靜立的身形倏地一閃,緊接著“鏘”地一聲金屬相交的重擊從呼呼的風雪中傳出,隱隱飛濺出幾顆火花。
“來得好!”贊布卓頓厲聲笑道,鷹眸嗜殺之光大盛。手腕快速翻轉,魂刀已盪開長刀,裹挾風雷勁風如閃電般斜削向釋迦闥修中腹。
釋迦闥修也是微揚唇角,眼中盡顯猙獰兇光。長刀及時回防,攔住斜削的魂刀。同時半側揉身欺近,右腿似風橫掃贊布卓頓腰側,伴隨著一聲沉喝:“王,小心了!”
剎那間,只見人影騰挪閃移,刀光漫漫,勁風激狂,金屬拳腳的交接碰撞聲不絕於耳,腥厲殺氣化成道道鎖鏈,勒喉索命。地上厚重的積雪被翻卷成雪末兒,仿若煙塵般四下飄散。凜冽的風和大片的雪被密織如網的殺氣和鬥氣活生生地撕裂、粉碎!
沒有人敢靠近一步,所有觀看者的雙腳好像全都被凍結在了原地,眼中的狂熱也被無邊的驚懼和震駭取代。他們只知道以往戰場上的對手沒誰能在王和烈隊正的刀下走出十招,只知道王和烈隊正很強悍,但究竟強悍到什麼程度,卻沒有深刻的概念。直到目睹了此刻的切磋,他們才算是真正瞭解王和烈隊的實力,說是令人戰慄恐懼也毫不為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一招一式皆是致命殺招的切磋仍在繼續。侍衛們大多數已經看不清迅捷如風似電的搏鬥招式,不過依然個個面帶敬畏地看著這場好似永遠分不出高下的精彩絕倫的切磋。忘記了眨眼,忘記了歡呼,甚至連呼吸也幾乎忘記。
鏘——
一串耀眼的火花在雪霧中跳躍而起,模糊閃動的身影倏地靜止。一個身形霍然挺立,幽暗的魂刀架在了強健的脖頸邊。一個身形單膝跪在雪地上,右手持刀,刀身直插雪地支撐。一道殷紅從緊握的刀柄處沿著雪亮的刀身蜿蜒滑落,觸目驚心。方圓四五丈內,深達兩尺多厚的積雪全被掀了個身,佈滿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深刻刀痕,不少地方還露出了深埋的褐色石地。
雪風呼呼地吹刮,山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觀戰的每個侍衛突然間都無法確定這場巔峰切磋是否已經結束?王的那把魂刀還是第一次架在了他最信任的烈隊正的脖子上。
贊布卓頓的頭頂冒著嫋嫋白煙,一臉一頭的細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