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現在有皇上賜婚,這是多麼好的事情!”
她說到這裡,十分感慨,嘆了一口氣:“我自己的遭遇,就不用說了,想必你也都清楚了。就算不提我,其他的教坊女子,也多是淪為達官貴人的玩物,至多被贖身做個妾室,了不起也就是這樣了,而你現在有機會正大光明地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做正妻,這是多少教坊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
“做妾不好麼?”我問。
當然作為穿越過來的現代人,與別的女人分享丈夫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但是作為古代女子,應該沒有這種想法吧?
“自然不好,”羅藝琳苦笑道,“一個女人要是有志氣,寧可給窮人當妻子,也不給有錢人家當妾室。”
“這是為什麼?”
“妾室對於男子來說,僅僅是一種物品,可以買賣,可以送人;除非正妻同意,否則妾室的兒子想要繼承家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羅藝琳解釋道。
“難道當正妻就好?”我問。
“自然,”羅藝琳說道,“正妻對於男子來說,是相伴一生的伴侶。且不說正妻所育的子女擁有繼承家業的權力,就說在世俗觀念中,都說‘糟糠之妻不下堂’,那個男子,要是休妻,大多會被人認為是薄情寡義之人,所以除非一個妻子太過分,否則,一般男子是不會輕易休妻的。況且,‘停妻再娶’,也是一個不小的罪名,這樣的男子,一輩子都會被人看不起。可是如果一個男子將小妾趕出家門,又或是送人、賣掉甚至租借出去,沒有人會說他半點不是。妾室就是物品,不是人。”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仲玉和如意都說過要明媒正娶,要讓我做正妻,原來做妾室這麼沒有地位!想來這古代女子還真可憐。做小妾的,就算男主人在世的時候再怎麼受寵,等男主人一死,沒有了靠山,也難逃妾室宿命的厄運。
唉,這萬惡的舊社會!我不禁感嘆。
“還有呢,”羅藝琳說道,“正妻在家中一般都有掌管家庭內務的權力,有些能幹的生意人家,少奶奶甚至還能插手生意,只要是正妻做這些,並沒有人說三道四。正妻可以在家庭祭祀的時候,和男子一起拜謁祖先。”
“如此說來,這小妾真是不堪的身份,”我感嘆道,“不過給皇上做妃子,雖然也是像小妾一樣,可是卻比妾好得多了吧?”
羅藝琳聽了我的話,笑著敲敲我的頭,說道:“那自然不同。皇家的事情,和民間豈可相提並論?玉娘你真是調皮。”
“羅姐姐,你在左教坊待了這麼久都沒有嫁人,是不是不想做小妾?”我問。
羅藝琳無奈地笑了:“鬼靈精!”
我做無辜狀眨巴眼睛。
“是有不少人追求我,說要幫我贖身,脫離教坊樂籍,”羅藝琳說道,“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我跟他回去,只能做妾室;那些給得起我名分的,卻又養不起我。玉娘,教坊中的華服麗妝,不是什麼人家都負擔得起的開銷。我自幼便在左教坊做學徒,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讓我日日荊釵布裙,我真的做不到——除非是為了特別心愛的人。想你也知道,我肯為他荊釵布裙犧牲的人,他早已經無法屬於我了。既然如此,我又何苦犧牲?不如在左教坊生活下去,做我的前頭人,豈不快哉?”
“羅姐姐,你說得對!”我拍手讚道,“其實就連白大人都算在內,也沒有男人值得你如此犧牲。女人如果一味曲就男人,他們是不會感恩的,你的犧牲,在他們心裡會漸漸變成理所當然,而非感恩戴德。”
“你的想法倒奇怪,”羅藝琳笑道,“那我問問你,依你之見,做女人的,不該為男子犧牲?”
“不該,”我肯定地回答,“做人應該多為自己著想。倒不是說自私,而是說,女人應該多為自己打算一下,不要想了這個、惦記了那個,反而把自己忘了。永遠美麗動人地出現在男人面前,才是制勝之道。”
“哈!”羅藝琳有些驚訝,“我們教坊女子,保持美麗是本分;倒是多為自己打算這點,很少有人這麼想。”
“不對,”我搖頭,“其實每個人也都會為自己打算,只是方向不同。好比你,不願意做妾室,這也是一種打算。”
羅藝琳笑著搖搖頭:“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這麼多奇思妙想。”
我裝可愛地撇撇嘴。
咱畢竟是現代新女性,思想覺悟自然不能和古代女人處在一個水平線上嘛。
“那你跟我說了這麼多,又是怎麼為自己打算的呢?”羅藝琳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