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曾經,不要提曾經!”我粗暴地打斷了仲玉的話,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痛和難過。
“你怎麼了玉娘?”我看到仲玉俊秀的美目上蒙了一層水霧。那明明是淚,可為什麼一點都不清澈呢?
“你不要再問了,我們分開吧!”我只能這麼說。
“不,玉娘,這不是你的真心……”仲玉的眼淚快要流出來了,他上前抓住我的手臂。
“我就是這麼想的,你、你好自為之吧!”我用力掙脫了他的手,快速地跑開了,眼中的淚水已經不聽話地流了出來。
我隱約聽到身後仲玉的喊聲,但是這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淚水洶湧而出,怎麼也擦不乾淨。
待我估計仲玉不會追上來了,便停下來,倚著河邊的大堤,嚎啕大哭。
為什麼只有短短的半個月?就算是一朵花開的時間,這也未免太短了……
為什麼那麼美麗的開始,卻換來了這樣的結局?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在山洞中俊逸若仙的仲玉。
為什麼我會這麼捨不得?不是隻有半個月嗎?什麼都沒開始,我卻已經不爭氣地捨不得了……
為什麼……
我答不出來,只是狠狠地哭著。
是否,如果當初見面不這麼頻繁,我們可以走得更久一點?又或是,走得越久,了斷的時候就會越難過?
我腦中快速地閃過各種奇奇怪怪的念頭,但胸中鬱結的悲傷卻難以化解,眼淚不停地流著。
“呦,這不是我們的優甲嘛?怎麼在這裡哭成個淚人兒啦?”
我聞言,抬頭一看,只見陳如意用帶一點嘲諷的神情看著我,彷彿我現在的樣子很可笑。
“怎麼我出現的地方你就會出現啊?!”我知道自己現在一定狼狽極了,被他看見這副樣子,我惱羞成怒。
“這話到應該由我來問你啊!”他調侃道。
我用戒備的眼光看著他,一邊抽噎一邊用手背大力抹著眼淚。
“嘖嘖,用手背胡亂抹眼淚,這可不像一個當紅教坊藝人所做的事情,要是穿了出去,人家一定會笑你有失教坊體統。”他笑道。
“誰願意傳,讓他傳去!”我沒好氣地說,“反正我這副樣子,就只有你看見了,要是有別人傳閒話,我也知道是誰說的!”
“好厲害,我可惹不起!”他佯裝害怕,見我沒有破涕為笑,便從衣袖中掏出一塊淡黃色的絹子遞給我,“喏,擦擦眼淚。我聽你們前頭人說過,女孩子哭的時候,用手背用力抹眼淚,很容易抹出皺紋,就不好看了。”
我接過他的手絹,低著眼皮說道:“這你倒清楚得很!”
“大概你進教坊的時間不長,這些東西都沒有人教過,”陳如意說道,“看看羅藝琳,什麼時候哭起來,都是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哪像你,跟個粗使丫頭似的。”
“是啊,我就是粗使丫頭!”我一賭氣,把那剛擦了兩下的手絹丟回給他,說道,“您這個尊貴的節度使大人趁早別跟我說話!省得是了您的身份!”
“唉,可惜了我的手絹,平白弄髒了不說,我一片好心,人家倒不領情。”他自嘲道。
我的眼淚還在流。看看陳如意並沒生氣,於是壯著膽子從他手裡把手絹奪了回來:“誰說還你了?!我只是提醒你別失了身份。”
他寬容地笑笑,沒說話。
這手帕應該是上乘的絹絲,質地很細,又輕柔。材料本來涼涼的質地微餘主人的體溫,一股有些像檸檬的草木淡香從裡面傳了出來。
“你的帕子是用馬鞭草薰的嗎?”我問道。
“那是什麼東西?”他問。
“一種香草,原產可能是距離我家鄉很遙遠的一個地方。傳說在那個地方的鄉下,長滿了各種美麗的香草,有一種很美的叫做薰衣草,是紫色的草木。薰衣草田在微風下會漾起滾滾波浪……我看過圖,很美。你可以想象,如果田野中金黃的麥田變為紫色,微風吹過,那該有多美……不過你的手帕,這香味像另一種香草,叫做馬鞭草。我很喜歡這些天然香草的味道。”其實我說的是普羅旺斯,那是我夢想中的地方。但是我無法對陳如意解釋法國和普羅旺斯,所以只好隱去。
“你很想去那裡,是不是?”他突然問。
我一怔,看著他晶亮的眸子,像清澈的水晶,神秘靈動,會吸附人的靈魂。
天色漸漸暗下來,在黑暗中,這眸子就越發晶亮,越發地有魔力。
為什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