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一點小傷。”如意握住我的手問道,“你這冒失鬼又把什麼碰掉了?”
“我——”我回轉過頭,登時無語。
“怎麼了?”如意見狀,也探頭來看,他馬上愣住了——
攤開的那幅畫不是別的,正是芷玉的畫像。
上部:當年初識 第四十四章 一棵樹的眼淚
我注視著這幅和我一模一樣的畫像,僵在那裡。
腦中急急搜尋回憶,我似乎沒有和如意提過這幅畫像的事情,那麼,他應該是不知道我和這畫的關聯了。
如此,便可以裝傻充愣了。
“這是——”我作出驚訝的神情,想要上前撿起那幅畫。
“唔!好疼……”如意說道。
我回頭,只見他捂著傷口,緊皺眉頭。
我剛剛呵癢的時候的確碰到了他的患處,但此時應該早已不疼了,作出這副樣子,也只是為了讓我的注意力從那幅畫上面轉移過來吧。
好吧,我成全你。
“如意,你怎麼了?”我配合地走上前去,裝作很緊張的模樣。
“大概剛剛碰到了傷口,不妨事,”他說道,“你去找張大夫取點藥來幫我塗上。”
我順從地應承了,按照他的吩咐娶了藥回來,卻在門外聽見他在裡面訓斥楊若松。
“你知不知道這樣擅闖安東郡王的別院,有多危險?萬一被他抓住了怎麼辦?若松,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不是不瞭解我,沒有十全把握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聽他這麼訓斥楊若松,倒好似關心更多些。
“如意,我也知道這麼做是鋌而走險,可現在既然順利將畫取回,你就不要介意了。”
“安東郡王真的沒看到你的臉?”
“當然沒有,他還沒走近就被我的迷香迷暈了。”
楊若松果然遵守約定,隱去了有關我的那部分。
“唉,總之以後這麼危險的事情不要做了!我們與那個老匹夫對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何必在乎這一時的勝負。”
“我也是不想你被前塵瑣事煩惱、牽絆,才會出此下策。”
“可你也太粗心了,怎麼能讓玉娘把這畫拿進來,剛才被她看見,我真不知怎麼搪塞過去!”
楊若松有片刻沉默,大概是因為我沒有和他串好供詞,被如意的話弄迷糊了吧。我低頭暗自訕笑,其實真正粗心的人是我,若不是我將那畫卷拿進去,又何來這許多麻煩。
“你不妨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洛姑娘,我看她十分關心你,說不定能理解你的苦衷。省得你這麼小心翼翼,我都替你辛苦。”
“不,玉娘生性倔犟,又十分好強,未必能理解。她和芷玉不同:芷玉是纏繞在喬木上的絲蘿,生生死死都依附於我;而玉娘是獨立於我之外的另一棵樹,兩情相悅時,可以枝結連理、同面風雨,離了我,她也能獨自屹立世間,笑對風吹雨打。她是一個完完全全獨立於我的存在。”
我登時呆住。
原來我是一棵樹,理當就是獨立的,自己面對風吹雨打——還要笑臉相迎。
陳如意,你可知道,幾乎每個現代女子,都有層堅強獨立的外殼,內裡卻包裹著一顆絲蘿般柔軟的內心。
在面對風雨的時候,我也有不僅是想哭,甚至是欲哭無淚的時候。
可是從小,我已經被教育,要獨立,女子不能依附於男子,要有自我。
“那你可喜歡洛姑娘?”楊若松問道。
“喜歡,”陳如意回答,“對我來說,她就是起死回生的芷玉,因失而復得故顯得分外珍貴。從我見到她的第一刻起,就無法不喜歡。但是她那種獨立和堅強,時時刻刻提醒著我,她是和芷玉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人,我有時候會迷惑,到底自己迷戀的是一個幻影,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呵,原來我是幻影。那芷玉是為了愛人寧願化身泡沫的小美人魚,我卻不願步她後塵,充當一個填滿別人幻覺的人偶。
我將那藥放在門口,悄悄離開了。
)()()()()(
陳如意恢復得不錯,五日後已經無甚大礙。
“這兩天,我看你的氣色好了很多。”我捧著藥碗,仔細地將藥喂到他嘴裡。
“這傷本來也不重,早該好了。”他仍是這般逞強。
“看你這樣,我也就放心了。晚上我想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回教坊去了。”我說道。
“你要走?”他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