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實施第一套計劃;如若不然,就實施第二套計劃。”
“為什麼你們不直接實施第二套計劃?這樣貌似勝算大些。”我問。
“這套計劃勝算固然大些,但是需要皇上以身犯險,若非萬不得已,我始終不願意。”如意低聲說道。
他說這話的語氣,全然不像是臣子的忠心,更多的是一種類似於家人的關心。
“你很在意皇上?”我問道。
他苦笑道:“你看,現在他睡著了,一切都亂套了。那些老奸巨猾的傢伙拿他當傀儡娃娃一般耍來耍去,卻沒想過傀儡娃娃也有超出常人的心智和膽識。”
如意話語中流露出對皇上的敬佩與讚賞,這大大地出乎我意料。我原本以為他是孤傲的智多星,世間一切盡在掌握,除了會為情所困,其他事情都難不倒他。
“他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嗎?”我向著龍床望去,卻因為厚厚的紗幔阻隔,看不清皇上的臉。
如意沒有回答,只是顧自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肯幫他?因為我相信他會成為一代明君。會讓淨堂國的老百姓遠離軍閥混戰、硝煙不斷的苦日子。我們有共同的理想,我們都願意為之犧牲。”
他的話打動了我。
我想一個人活著總要有一個虛無縹緲的念頭支援著自己,這樣在遇到困境的時候,會比較容易重新積聚力量。
如意做這麼多事,確實讓我覺得他胸懷大志。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的大志竟然是如此的理想化。
“他會睡多久?”我問道。
“短則三五日,多則半個月,”如意嘆息道。
“什麼?這麼久?可是白繼先兩日後就要處決了!”我驚呼,“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快一點醒過來?”
如意沉痛地搖頭:“本來我也不同意這麼快就處決白繼先。可是他這麼多年來,在官場上得罪了不少人,這幫傢伙都趁著這個機會落井下石,又怎麼會給他時間等到皇上醒來?況且他自己又對下毒供認不諱……皇后雖然無心殺他,但是一開始對羅藝琳做得太狠,又不好赦免白繼先,所以也沒辦法再管這件事。”
“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我突然開始絕望。
“只有聽憑天意。”如意望向龍床,目光深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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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皇上沒有醒。
羅藝琳水米未進。
現在已經是午時一刻,再有兩刻鐘,白繼先就要被斬首。
我和瑛瑛在法場外擁擠的人群中,被人潮擠來擠去。
原來在古代,真的有很多人看行刑的場面。我想起魯迅小說中的相關描寫,心中覺得害怕。
這些觀看的人當中,除了我和瑛瑛這種親友團,大部分的人只是人云亦云地湊熱鬧吧?誰會關心袁崇煥真正的罪到底是通敵叛國還是好大喜功、冒犯皇上、樹敵過多?
反正古人的娛樂活動極其有限,於是這種殘忍的刑罰場面倒成了大家喜聞樂見的節目。
時間又過去了一些,劊子手磨刀霍霍。
如意在白繼先身邊,好酒好菜為他送行。
“我們也算相識一場,你有什麼要交待的,只管吩咐吧。”如意給身著髒兮兮囚犯服的白繼先夾了菜,又餵了一口酒。
“我有什麼要交待的,”白繼先自嘲地笑笑,“為護花而死,古往今來,恐怕我白繼先還是第一人。你告訴那些史官,把我和藝琳的關係寫進去,我要讓天下盡人皆知,我白繼先是為情而死!”
他最後這句話說得極用力,聲音很大,引得現場人潮中一陣竊竊私語。
“好,這可以,”如意麵對白繼先的自我調侃,卻是極為認真,他復又問道,“還有嗎?”
白繼先被如意的態度打動了。他沉默片刻,正色道:“你若有能力,千萬替我照顧藝琳和我娘。我這一生,獨獨欠她們二人,恐怕此生是還不上了,還是待來生……”
“如意定不負你所託。”如意鄭重地答道。
“呵,”白繼先自嘲地嘆息道,“我這一生,荒唐糊塗,所識所交,竟只有你一人值得信任。到底在你心裡,是怎麼看我?是達到目的的棋子?是一個薄情寡義、醉心功名的人?”
“你是棋子不假,”如意答道,“可我這人有個習慣,一向不找不喜歡的人做棋子。能夠做我的棋子,也要我看的上才夠資格。你確實薄情,不過尚不算寡義。起碼你對我、對皇上,是真誠的。雖然初始的時候,你只想保命保烏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