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嘆息一聲,走了幾步,斜倚著木格窗,緩緩敘述那一年林浩然與杜蘅的相遇。
那一年,蕭月國還是泱泱大國,江都杏花春雨的柔媚南國之城,才子佳人無數。早春三月,城外靈臺寺香火鼎盛,一到三月三,整個江都的女子都傾巢而出去靈臺寺上香,求姻緣。
這一日大早,杜蘅與木青雖然早就是董春燕手裡的棋子,但到底是女兒家,總是懷著最美好的心願,所以,也去靈臺寺上香。路上有驚馬狂奔,杜蘅推開木青,自己卻傻傻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奔馬,挪不動步。
以為要死於馬蹄下的杜蘅,卻最終是被那個瘦削高挑的男子救下。
那便是林希的父親林浩然,當時剛剛從荊城來到江都,接任江都水師訓練。
這便是相遇,裡用爛的橋段,但是心高氣傲的杜蘅,卻不管將來的境遇,不管自己身負特珠的使命,與林浩然頻頻相約,林浩然是很典型的軍中男子,很沉默,渾身上下自有一種傲骨,倒是忽略了杜蘅的容貌,也不會討好獻媚,這讓杜蘅越發的死心塌地。
以至於在董春燕讓杜蘅嫁給西門景雲時,杜蘅連夜去了荊城,找到林浩然,自然是下了藥,用了最激烈的手段,把自己交給林浩然,這便是這一段姻緣的開端。
林家兵權本來頗大,如今董春燕自然以杜蘅與林浩然的事情做文章,將林家的兵權削去不少,江都、宣城、江城的水師兵權悉數被分割。林家的顯赫因杜蘅事件而隕落。所以,作為擔負著家族興旺的林浩然來說,自然不待見杜蘅。
“杜蘅嫁入林家,鬱鬱寡歡,以至於生下你不久後,便自縊而死,自始至終,林浩然都沒有真正對她好過。哀家當年就想,這便是繼白芷之後的又一警示。其時,哀家已經嫁給先帝,生下慕白。情之一詞也覺得是負累,想必駱葵也是懂得了這些,才會絕地反擊。你說這情之一詞是不是負累呢?”太后敘述到最後,忽然問趙錦繡。
趙錦繡眉頭一蹙,覺得這是太后在有意試探自己。原來講杜蘅的事情,不過又是在暗示,她對自己適才說的對江慕白的情之一詞表示懷疑。
趙錦繡臉上卻全是聽聞自己孃親悲慘故事該有的震驚與怒意,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若是林浩然可以放下所有對妾身的孃親好,何至於有此悲劇?孃親所託非人罷了。情之一詞,是兩個人的天時地利人和,是兩個人心絃的共鳴。如今,九少待妾身如此,妾身待九少亦如此。便從不覺得是負累。”
太后眸色一深,隨即又恢復平靜,連連說了兩聲“好”,爾後問:
“那這一次,你能承受?”
趙錦繡還沒說話,外間忽然響起侍衛齊齊行禮的聲音,“恭迎九少。”
“各位辛苦,不必多禮。”江慕白的聲音響起,帶著略略的笑意。
趙錦繡一聽:心裡一動,不知怎的,臉上倒是一熱。抬眼一看,只見透亮的屏風那邊轉過來一個人,正是一襲藍衣的江慕白。
他笑著走過來,單膝在太后面前跪下,道,“兒臣見過母后。沒能親自迎接母后,兒臣甚感不安。請母后原諒。”
太后臉上露出溫柔的笑,竟是親自蹲身扶起江慕白,扶著他的肩,左右打量,感嘆道:“皇兒倒是瘦了,想必十分辛苦吧。”
江慕白牽著她的手,笑道:“有些事必須的,母后不必太擔心,倒是這一次,聽說您來的途中,竟是遭到刺客襲擊,兒臣甚為擔憂。”
太后搖搖頭,道:“皇兒不必擔憂哀家,那幾個不過跳樑小醜,哀家還不需要懼怕。如今,哀家唯一掛心的,不討是你弟弟菒寒,畢竟他現在還在江慕天的地盤上,江慕天從小就兇殘,真怕慕寒有個三長兩短。”
趙錦繡一聽,知曉太后是在擔心她的另一個兒子,十少江慕寒,如今被困在江邊城市回江。
江慕白拍拍她的手,拉著她在一旁坐下,笑道,“母后不必擔心。
慕寒向來不喜歡紛爭,機關術了得,江慕天捨不得殺,再者,江慕天一定會讓慕寒成為他的最後一道護身符,暫時也不會動慕寒的。何況,還有蒼穹劍客之女姜曦兒在他身邊。再說,前日裡,兒臣已經派人去接慕寒了。”
太后一聽,不由得激動地握著江慕白的手,喃喃地說,“這就好,這就好,哀家也只有你兄弟二人了。”
江慕白只是笑,眼神卻是掃過來,柔柔的,帶著一些讚許。爾後,他喊:“錦繡,過來。”
趙錦繡乖巧地走過去,江慕白牽起她的手,放到太后手裡,道:
“母后,這是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