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翻飛,有黑雲壓城之勢;對面四人精神抖擻,驕陽相形見絀。除卻風聲嗚咽,流雲飛卷,沒有一絲聲響,沒有一個動作,寂靜之中殺氣凝聚,漩渦般上升。
劍出鞘,似琴絃戛然而斷,劍鞘落在地上發出悶悶的響聲。同時江東四劍舉劍而至,似狂風過平湖,激起千層浪,迅速將顧北遙包圍其中。
劍光如虹,顧北遙似一股颶風,席捲周圍一切攻勢,身前氣流形成一道堅實的屏障,牢牢守住他。
一動手,江東餘下四劍便看出他一條腿動不了,身形較上次遲慢不少;只是這次六劍變成了四劍,其中一人還帶傷,誰都大意不得。
今日交手,顧北遙明顯感覺出來這四人的攻勢過於凌厲,雖仍然保持距離,卻不似上一次那般顧忌,招招致命,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每一個動作都含了恨意,不斬殺他誓不罷休。
劍長近三尺,江東四劍已明確這個完全是安全範圍,刀劍若不是深深穿過他的身體,幾乎不會引起劇毒上身。而且四人均抱了縱使身首異處,也要將他斬殺之心。
在北風的怒號和呼嘯聲中,劍劍相擊變成一陣陣悽苦的聲音,似狼嚎,似馬嘶,又似人們在大難之中的呼救。
顧北遙氣沉丹田,絲毫不亂。他無論使刀還是使劍,招式都不花哨,絕對的優勢就是快,一動就是劍光粼粼如水,縱使敵手再多也不怕。只是,依仗一條腿,這速度大打折扣。
江東四劍配合得天衣無縫,你掩我上,你進我退,劃傷一劍便撤開,幾十招下來,顧北遙頹勢漸現,身上已有兩三處劍傷,卻未能傷對手一下。
身上的傷口再度裂開,他畢竟重傷未愈,再如此打下去今日恐怕就要喪身此處。他從未戰得如此辛苦,也從未碰到使劍如此刁鑽怪異、迅捷剛猛的對手,不得不改變策略,利用自己最大的優勢——身體的特殊性,忽閃忽躲,忽左忽右,冒著被刺殺的危險,也要欺近其中一人。
顧北遙身上的毒始終是對手的大忌,四人都知道一旦被他身上的毒沾染到,頃刻斃命,他這般不顧自身防守的欺近打亂了四人的配合。他看準一個機會,用劍一橫,死死抵住一人的劍招,再順勢一進,直直逼近對手,該人方寸打亂,忙撤劍回退,顧北遙趁他這一招的混亂,劍如電光,直直揮向他的咽喉。
一人瞬間倒地 ,鮮血大片從咽喉處冒出,只是這一過程中顧北遙沒有防守住其他人,身上又被刺傷。當真是殺敵一人,自身中兩劍。他迅速回旋,劍舞得行雲流水,縱使今日逃不掉,也要拉上兩人做墊背。
天色哀哀,寒雲低沉。又是二十招之後,又一人倒下,顧北遙背後,手臂,大腿合計被砍上十幾刀,全身鮮血淋淋,動作愈發遲緩。剩下江東二人面色大慟,神情緊繃,十幾年不出江湖,竟不知江湖出此人物,真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劍客死於對手刀下,也算無憾。今日一戰,至死方休。
遠處的施曉然扣住韁繩十指發白,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僵硬。她看不清招式,可她看清了無數劍光在他身上劃過,似乎聽得見皮肉被劃開撕裂的聲音,刺啦啦讓人忘記了呼吸。她看見倒下兩人,顧北遙黑影閃動,速度卻不及之前迅猛,而對手的攻勢似乎愈發凌厲。
三人膠著,似雷霆震怒,激起海浪翻滾。待施曉然分得清三人的時候,她停止了呼吸,只見敵手一人倒下,空中一柄劍被擊飛,劃出剛毅的弧線直直插在遠處的土地上。
那是顧北遙的劍,他兩手空空,從空中跌下,雙膝跪地,還未起身,只見劍光似絞龍追日,颯然沒入自己的胸膛。
他仰起頭,鮮血從口中冒出,流在地上將寒土染得斑斑點點。
對面之人一臉寒冰肅殺,手握劍柄,縱使他將劍插入他的胸膛,這一場廝殺也是失敗。
劍深深插入,沒過後背,顧北遙跪倒在地,臉上似帶了笑,他緩緩抬起手,拂在劍上。突然用了勁,身體推進,劍沒入更深,同時他一手搭上了握劍之人的右手。
握劍之人無言慘笑,他看到黑色毒氣順手而上,他猛然抽出劍,往後跌跌然兩步,雙眼望天,似是得到解脫,全身面板變色,他緩緩倒下。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長空無極,明月常在,而世間再無江東六劍。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各位親的評論,這些都是我繼續堅持下去的最大動力。
晉江抽得很銷魂,我會盡量回復每一條評論,但有時抽得太厲害可能會延後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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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