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互相擰起來有害無益。所以文武不必較量。」
舒不換一雙利眼光芒微放,炯炯看向她,「詭辯,本將問你,文武何來交融相合?」
柴洛槿舔嘴巴,自取一個杯子倒上茶,砸吧一口道,「區區家鄉有位兵家雲,令之以文,齊之以武,是謂必取。說的是用『文』的手段即用政治道義教育士卒,用『武』的方法即用軍紀來統一步調,這樣的軍隊打起仗來就必定勝利。區區故國的開國太祖,便是政治委員出身,他在每一級部隊編排負責思想教育的文官,使兵卒從腦子裡認可將帥的作戰意義,這樣比起僅僅屈服於棍棒軍令的軍隊,顯然更為嚴整有力。正所謂知勝有五,其一是『上下同欲者勝。』。即是說,官兵同心,上下協力,就可奪取戰爭的勝利。又如何令上下同欲呢,『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也。』——文教之於武功,何其重要,何其攸關!」轉身負手望著天花板,何其瀟灑倜儻,其實一隻眼正歪歪掃蕩著小草的跪姿。
鄭顯緩步踏入了文則殿後殿,一路示意臣下噤聲,走至言歸院時,恰看到圍得水洩不通的房門,於是在眾人身後慢慢繞去房子另一側,從微開的窗戶往裡看。
又見男裝執扇的柴洛槿,一張嘴開開合合,恣意宛若當年,她正說到不但治軍需文,攻城略地亦需文,講起一篇利如刀劍的文章在戰役中擊潰軍心的攻心作用,還說起一種聞所未聞的戰法——心理戰。
鄭顯看著颯爽寫意的柴洛槿,又是痴迷,又是心揪,為那雙可以萬里鵬程任遨遊的翅膀,為那束不住的伊人。
正欲轉身,等她玩累了再回來說話,卻見她受邀盤腿坐下之時,悄悄把自己的錦墊往宮雪漾膝下挪了挪,擋在桌下身側的手在他膝頭輕輕按揉。
鄭顯在窗邊停下腳步。
「這位……是姑娘吧……」舒不換讚賞的眼光不減,以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揭穿她。
柴洛槿咧嘴笑,不否認。
「這位才俊難道是他院的文書,不知如何稱呼?」韓鴻儒捻鬚問。
柴洛槿眉梢微抬,「嗯……表字嫪嫪(音lào)。『念將決焉去,感物增戀嫪』之嫪,取愛惜留戀之意。」說完忍笑。
舒不換於是念道,「嫪嫪……」笑這女子表字,總愛取些娉娉、嬛嬛之類。
宮雪漾在桌下把柴洛槿的手握住一緊,有些無奈地笑看她,柴洛槿一撇嘴,一副老子就要的樣子。
言談幾句,舒不換念著柴洛槿提的那幾個新妙的治軍行兵法子,急著和韓方止起身走了,宮雪漾那大逆不道文和冒犯大將之罪不了了之,反倒很受讚賞一番。
待大將與鴻儒一走,門口那批崇拜者也追隨散去。宮雪漾出去與同院修撰搪塞幾句打發了,關上他的房門。
柴洛槿賊眼笑吟吟,邀功討賞般看著他,「如何,嘴利焉?」
他笑著陪她坐下,揉揉她腦袋道,「是,你是那光風霽月之度、經天緯地之能——不過方才說表字嫪嫪,就是胡來,若他醒悟了你是誆他喊你姥姥,那怎麼著?」
「躺地打滾,死不認帳!」
宮雪漾還是笑,看她樂津津的,開心便好。
「他沒有再迷路了吧,與你聯絡沒?」柴洛槿問,自打那日後,百氏拍胸脯出去了五六次均以迷路告終,最後宮雪漾忍無可忍,把地圖畫在他衣上,僱了個常走大陛的馬販子帶路,好歹才出了京城,之後一直是宮小草與他聯絡。
「好馬加熟路的馬伕,已達大陛邊境,沈大將軍已親自帶兵,一月之後大約全部可以安排妥當,南下邊城候你。你父母,按你的意思,會把他們偷偷接去中人莊。」宮雪漾沒有問為什麼這麼安排,他當然知道中人莊是這陸上最安全平和之地。
柴洛槿撐頭,嘴角含笑打量他。
「嗯……」她湊過來,「一直忘問你,修撰當得美滋滋的,跑去洗馬廄做甚?」
宮雪漾斜靠桌邊,背手枕著頭道,「我可是捅了前朝皇帝的人,怎麼著也是個殺人罪名……沒懲辦我,只是終身囚於御廄洗馬,念我身負才學,帶罪開恩讓我領修撰位子,在文則殿編撰典籍,報效朝廷……就這麼著。」
柴洛槿點點頭,一雙眼滴溜溜在宮雪漾斜靠的長身上掃。
幾挪幾挪湊過來,「咳……草啊,雖然你是重生之軀處處健全,那個,我覺得務必還是要透徹全面地檢查一下小小草生長狀況如何,萬不可有形無神啊……」伸手去揪褲頭。
宮雪漾忙起身,保持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