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容看著我,我會怒。」
他笑,又給她揉穴消腫。柴洛槿閉眼樂得享受,輕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可惜我不信命,寧信人心,也不信命……」
許久無聲,靜夜如水,也如呼吸。
「草兒……」柴洛槿突然又說話,聲如蚊吟,「等這之後,若真的得償所夢了,我們幾個還是在一起……成家也好,遁世也罷,都在一起……」
宮雪漾手滑到她臉頰上,摩挲道,「甚好啊……主子。」
柴洛槿身體微震,她想說不用叫什麼主子,可是體軟如泥,熬了兩夜的身子很累,於是只是掙了一掙,意識慢慢混沌。
室內燈燭不明,一點暗黃光亮順著懷中人的額頭滑到俏麗鼻尖,又如水流淌在可愛的唇瓣上,她身上的淡淡乳香隨呼吸清淺散開,抵不住地飄入他腦中。黑夜糅雜著昏黃,如許惑人……
他緩緩俯下頭,眯眼一寸寸逼近她清淡秀美的臉,唇印在了眼角處,除了柔滑的觸感,還有濃密頑皮的睫毛……忽然他直身,眼睛睜開,舉手抓在床頭桌邊,響聲大作竟抓爛了一塊堅硬的上好紅木,懷中人眉頭一皺,宮雪漾速點了她睡穴,輕將她放在床上。
燭火將盡,燃燈如豆,昏暗明滅。
宮雪漾蹙眉看了她許久,轉身慢慢走出去。
躺倒望天,天上無光,四顧,也不過一片黑沉,院裡連蟲鳴都無一點。
手在胸口揉一揉,他以為需逼出點淚來才舒服,可惜什麼都擠不出,遂苦笑起身,有些不穩地往馬廄走去,「……夾轂相借問,疑從天上來。蹙入青綺門,當歌共銜杯。銜杯映歌扇,似月雲中見……相見不得親,不如不相見……」
不如不相見。
五十一、山雨欲來
「金桂十里邘州香……寒冷的冬天快來了,也就只有在可愛的邘州可以懷柔花香了。嗯——真討厭,小孩兒,我們把邘州花綁回去可好?」紅衣豔麗,一把摺扇在這寒秋揮得好不起勁,也不怕冷到他旁邊的單瘦男子。
「咳,把柴洛槿綁了既可。」那人身子雖薄,氣勢卻駭人,聲音低而飄忽,兩句話不到就要咳嗽幾下。
酒樓中人不禁一驚,敢在邘州地盤說小財神的是非,即便是今時今日也要些膽量啊。
「小孩兒,你說這些人趴在我們廂房門口是想墜地獄呢還是往生極樂啊?」紅衣人美美擺個妖孽姿勢,挑眉看著在門口流口水的諸人,香扇一併,笑容瞬間冷凍道,「再有停留叨擾者,殺、無、赦!」
門口瞬間空曠。
「嘁——此間無聊。那山水渡的風小哥兒也忒大排場了些,悽悽艾艾等他許久,居然幾句話便撂蹄子抹屁股滾蛋,見到我這人神傾倒、鳥獸朝拜的美人眼都不多眨一下,俗物、俗物,枉費一張好臉……」紅衣的美豔……男子,用扇柄自己勾起自己的下巴,偏頭輕哼一聲,「哼,都是些偽君子……討厭。你看他這一向馬不停蹄地奔走各大門派,想當然都是訂這合圍之計,到時候甕中捉鱉之人反成被捉之鱉,想起那柴洛槿都可憐,只是大家憑什麼相信風無名的話?小孩兒小孩兒,為什麼呢?」
藍衣的單瘦少年冷瞥他一眼,「此事真假與我們無關,咳,師祖欠山水渡顛倒使一封顛倒令,我們來還,百了。」
「顛倒令,嘁——討厭。」拿面鏡子照,給自己梳個鳳翔髻,美矣。
「山水百年,積下福緣不少。每逢江湖人有難,若是去求顛倒使,便可領一封顛倒令由山水渡消災,咳咳,不過,是要還的……雖然此次其他所謂信義之士明的是奉顛倒令,暗的是覬覦柴洛槿的乾坤易,多少還是大事易成……咳,風無名看中的就是我們世外之人,不爭這寶貝,所以才把捉柴洛槿的事給我們,到時只要把她往人堆裡一扔,百了。」這公子一雙冷極的眼睛,目之所指似乎轉瞬結冰,臉色也是蒼白,病體羸弱。
「不是說乾坤易被山水渡得了麼,怎麼還指著柴洛槿?還有這勞什子武林大會又是誰的把戲,矯情!嘁——」紅衣人左右照著鏡子問。
「那故事編得玄妙,誰信,她想的是別人搶破腦袋她坐收漁利,咳,武林大會大約是江湖人為了此次奪寶兼戕害柴洛槿安的個名目,聽著堂皇些……咳,簫音你做什麼?」
名喚簫音的紅衣美人笑得花兒一般擠到他眼前,眼眯眯道,「小孩兒,讓我們如夏天向日的花朵一般相視而笑吧,多麼美麗的場景呢……笑一個嘛……啊嗯——笑嘛——」藍衣男子面沉如冰,閉眼忍耐,幸而有福星天降。
「請問——」門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