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猛地被提起,他的笑容冰冷,嘴角彎起的弧度很是玩味。他就那樣背手站在那裡,身側凜然湧起一陣不可侵犯的光芒,寒若冰霜。我怕極了此時的他,這時的他,像是一個揣摸不透的惡魔。他這樣的表情,我只見過一次。那次,十五歲的我,因私自出府而被一群紈絝子弟輕薄了。明明只是被撕裂了袖子的衣服,可他看著那些公子哥時候的眼神正是如此,就如一個野獸,看著覬覦他獵物的物件那樣……
那我,是他的獵物,還是要搶他獵物的人?
為我解圍的依舊是父親,他冷哼一聲,看也不看皇甫珛,道:“婉如死了很久了,還希望二皇子儘快忘了她,早日將延啟國公主迎娶過來,好了了皇上和皇后的一樁心事!”
以父親如此的態度,縱使皇甫珛再好的修養,再大的氣度,也會惱羞成怒了吧?我眼睜睜看著皇甫珛的右手拳頭攥緊,指節分明,臉上的寒意又深了幾分。須臾後,他卻笑了,道:“原來如此,本王記住了。”
他甩門而去的動作依舊瀟灑優雅,一如他出去時翩翩的衣角。就是那個背影,讓我有些難受,喉嚨被誰卡住一樣的疼痛。剛剛走出去的那個人,還是我當初高貴溫文的珛哥哥嗎?他還是那個永遠對我寵溺地笑的人嗎?他還是,那個驕傲的天之驕子卻獨獨在我面前沒有一點架子的二皇子嗎?
胃部一陣翻騰,我還來不及皺眉,就衝出書房,沿著一個牆角吐了起來。父親跟了出來,看我吐得面色蒼白,眉擰成川字。我衝他虛弱地笑笑,道:“爹,我沒事。”
母親說,如果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父親是不會見我的。如今父親見我了,那就是說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想到這裡,我看著皇甫珛離去的方向,低聲問父親道:“爹,你有沒有發現,二皇子,他變了,變得深不可測,變得很可怕了!”
父親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他一直是這樣,兩年前就是這樣。婉如,是你從來不曾仔細瞭解過他罷了。”
其實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有些自欺欺人的,因為,我總是忽略我最該深究細思的部分,只挑我願意看的東西看,只看我覺得好的東西。當時憐秋的存在,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不,不是的,我早就有所察覺,從那個西廂別苑不著痕跡地在我面前緊閉大門開始,只是我以為不會所以一直沒有去看去問。我潛意識裡以為皇甫逍在這場爭奪皇位的戰爭中不曾做過一絲可能觸發底線的事情,但如若沒有,他與日俱增的勢力從何而來?
瞧吧,我就是那麼矛盾,那麼自以為是地活在自己的認知中,所以,每次當真相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總是措手不及,然後被傷得遍體鱗傷。
對於這樣的認知,我頗為無奈。也不想細想,眼下的當務之急是,保住我的父親。
跟著父親進了書房,看他頹然坐在自己的太師椅上,看那形容,貌似又老了十歲一般。低低嘆了口氣,我走到他身邊,蹲在他面前,仰首看著這個我曾經最為佩服的父親身邊,幾次開口,卻也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婉如,你為什麼回來?”
父親一直閉眼假寐,驀地開口還將我嚇了一跳。我仔細想了想,才答道:“我來看您。”
他伸手撫著我的頭髮,一如我小時候那樣,他沉聲道:“他讓你在事情平息以後再回來,你何苦要提前回來呢?”
事情平息以後?那我是要去深牢中見我年邁的父親,還是直接捧著骨灰了?那樣對我來說太過殘忍。他要我離開,就是要揹著我對付我的父親,將我的父親繩之以法麼?想到這個,qǐsǔü我的心中就湧上了怒意,道:“爹,我不相信你會做通敵賣國之事!皇甫逍他不可以給你入罪!”
父親甚至不甚在意,他隨意地擺了擺手,道:“做沒做又有什麼關係?橫豎都是躲不過去的,我接了那一攤子禍事的時候就料到會有今天了。婉如,這不管逍王的事,給我入罪的人,不是他。”
“那是誰?”
搖頭,回答我的是父親輕輕的搖頭。見狀,本已經氣得揪起來的心更是痛了。我抓住父親的手搖晃起來:“那是誰?爹,你告訴我!”
“婉如!”父親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道:“關心則亂,我是怎麼教你的?不要去管是誰給我定的罪,錯事,爹的確做了不少,只是一直沒有被發現而已。我一直以來,太疏於對正兒的教育,導致他犯了這樣不可挽回的錯誤,我不是沒有責任的。如今,不過是到了該懲罰的時候罷了,我覺得安心!婉如,不許哭!”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