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沸起的海水,濃霧正是它水汽蒸發的結果,整個世界就是一個不停迴圈的系統,滾滾海水騰起的濃霧不斷升騰,在數萬米的高空凝聚成更加厚重的雲朵,雲朵又在不斷翻騰中將炙熱的開水澆向無邊的海洋,澆向到處都在噴湧火焰的無垠大陸。那是我們數億年前的大陸,那時,她還是一塊密不可分的廣闊陸地,但這塊將要孕育無數生命的姆大陸還只是一片毫無生命的紅色土壤。
整個陸地上沒有任何綠色的痕跡,到處橫溢的是滾燙的岩漿。這位“母親”的肌膚被炙烤得體無完膚,幽深的峽谷張開它醜陋的大嘴向天空大口喘著粗氣,裸露的岩石被流過的岩漿一層層覆蓋上去,掩蓋了本來面目,潮水翻著滔天巨浪(那真是滔天巨浪,因為它湧起的浪頭足有上千米高)一次次無情地擊打著她柔嫩的“肌膚”,滋滋地發著響聲,冒起更猛烈地蒸汽……
那確實應該是一片地獄,因為人間不可能如此可怖。任何生命,哪怕是它具有再強大的韌性,具有再完美的自我保護能力,也不能在這種世界中生存下去。只有魔鬼才能在這種地方徜徉歌唱,只有撒旦才能在這種世界上艱難生存!
可是,就是在這種地方,當一次沖天巨浪退去之後,一些看起來像頑石的東西卻留在了陸地上,閃耀著晶瑩的光彩。或許那真是石頭,因為它圓滾滾的只有拳頭大小,渾圓的沒有一絲空隙。
可是當烈日落下了地平線,皎潔的月光圓盤照亮了世界(在這裡,太陽與月亮跟我們平時見到的很不一樣,至少在體積上不止大了一兩倍,而夜晚也不像我們生活中的那樣黑暗,整個世界都沐浴在它清冷明亮的藍色光暈中),世界才好像平靜了,日間的萬丈火焰、翻滾的滔天巨浪都停止了它們的肆虐,也許,它們已經累了,是休息的時候了。
只有在這時,我們才發現那些頑石竟然是具有生命的!它們蜷縮成團的身體伸展開來,整個體積足足膨脹了兩倍。無數的不知道是手還是腳的“長鬚”在身邊揮舞著,支撐著它們的身體,在地面上肆意晃盪。
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發現,它們的長鬚都成堅硬的鎖鏈狀,它們所爬過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古怪痕跡。而在它們長鬚環繞的卻是一個長了三隻明亮眼睛的頭顱,之所以斷定那肯定是頭顱,是因為那三隻明亮的眼睛幾乎佔滿了這個圓球,那是幽深的有些駭人的眼神,雖然它們的樣子顯得怪異無比,但那眼神中分明有智慧的光芒透出來。
當炙熱的陽光再次升出地面的時候,海潮再次席捲而來,這些古怪的生命體重新凝聚成一顆顆頑石,被奔湧撲來的潮水帶回海中。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噴薄而起的火山漸漸失去了它們霸道的氣勢,騰空翻湧的巨浪也漸漸地收起了火氣,變得溫柔了許多(當然,相對於現在我們所謂的巨浪來說,那依然是人類無法承受的驚濤駭浪),地面上開始有了淡綠色的植物,那是一種低矮的蕨類植物,堅硬的植株更像是豎起的鋼條。上面橫挑著一叢厚厚的枝葉,在瓢潑大雨中傲然挺立。我的記憶告訴我,這已經過去了一億年,而在我看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因為除了這些細微的變化以外,這個世界依然是一片人類難以生存的地獄。
其實,變化的不僅僅是這些,一個更重要的變化來自於我們先前見到的那種生物。因為,它們已經脫離了海洋的控制,無論是白天還是藍夜(那當然不能稱為黑夜,因為那時候的夜晚並不黑暗,只是一種籠罩在藍色中的黯淡——我現在終於瞭解於婆為什麼說藍色是他們家鄉的顏色了),它們都可以在陸地上生存,只不過白天蜷縮成團,只有到了晚上才重新開啟身體,展示它們另外靈活的一面。
它們很少獵食,我也不曉得它們是肉食還是素食動物,因為賦予我的那段記憶中沒有說明,而在我的記憶畫面中,它們就是一兩個月不進食,依然能無憂無慮地活著。我只能偶爾看到它們佇立在這些低矮的蕨類植物面前,一動不動地站著,不知道是在進食,還是在沉思。
在過了一億年以後,它們的身體比之前大了許多,就算是蜷縮成團,依然能隱約看到長鬚婉轉捲曲的痕跡。
又過去了幾千萬年,火山終於停止了活動,進入了休眠期,而海潮也消退了,只有炙熱的陽光還在為空氣輸送著大量的水汽,讓整個世界看起來依然霧氣氤氳。
發生最大的變化是植物和我們先前見到的生物。這時候的陸地已經滿目青翠,許多種叫不上名字來的植物都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而我們先前說到的那些蕨類植物也更加高大了,隨著它們“身高”的生長而相應變化的是那群生物,它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