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撞他媽的鬼喲,真是出雞屙尿了!”滿鳥鳥大叫一聲,“啷格會有恁個大的冰雹?”
車裡的人也反應過來,嘴巴張開就合不上了,齊齊去看雞蛋般大小的冰雹。那些黑霧被密密麻麻的冰雹一衝,退得更快,沒多長時間,天色就亮堂起來。奇怪的是,正在下著的冰雹就像在追攆那黑霧一樣,黑霧退到哪裡,冰雹就落向哪裡,所以,我們的車子周圍由於沒了黑霧,那冰雹就不再打在車上。
終於看不見一絲黑霧了,冰雹也停了,那股刺骨的冷感被燦爛的陽光碟機散得無影無蹤。車裡的人戰戰兢兢下車,去看那落在地上的冰雹。滿鳥鳥放開我,我放開覃瓶兒,手牽手跟著下車。幾個仍在抽泣的女人和孩子膽戰心驚地從車窗探出腦袋,滿臉驚懼,打量著車外的情形。
“這冰雹化得啷格恁快?”滿鳥鳥撿起一個冰雹大聲說,我也注意到落在地上的冰雹此時只有彈珠大小了。我趕緊撿起一顆,驚奇地發現那冰雹不是冰冷而是一種溫潤。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瞪著眼睛,驚駭莫名地看著手中的冰雹。
那冰雹化得太快了,大概過了十秒鐘,我手中那顆就消失無影無蹤。更奇特的是,我的手上居然沒有一絲水漬。
“真是撞他媽的鬼了喲,我長恁個大,還從沒遇到過這種事!”司機驚奇地說,滿鳥鳥在旁邊接嘴說:“確……確實是撞他媽的鬼了!我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我聽滿鳥鳥的聲音不對頭,扭臉一看,發現他的臉變得一片煞白。
短短一分鐘左右的時間,落在地上的冰雹都消失了,地上同樣沒有一絲水漬。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懷疑是在夢中。
“鐵頭,你把車子停在這裡做啥子?”不知何時,從俠馬口村方向駛來一輛中巴車,司機探頭對我們的司機說,突兀的聲音嚇了我們一大跳。
“大毛,你看見那個怪物了嗎?前頭下冰雹了嗎?”被稱為“鐵頭”的司機匆匆迎上去急切地問。
“怪物?哦!看見了!那怪物正在跟我說話呢。下冰雹?撞你媽的鬼喲,恁個晴朗的天,啷格會下冰雹?你啷格不問前頭下鈔票沒?”大毛司機笑罵一聲,方向盤一打,一溜煙走了。
其他人都聽見了大毛司機的話,心裡駭然,面面相覷。難道只要我們這車人看見那怪物,也只有我們周圍才下了冰雹?
“鐵頭,聽大毛說你撞鬼了?”從後面來了一輛計程車,司機也伸出腦袋對鐵頭說。
“是啊,你們沒有看見那怪物?那邊也沒有下冰雹?”鐵頭趴在計程車的車窗上說。“我送你五個字喲——撞你媽的鬼,你抬頭看看天上是啥子?”計程車司機用手一指天上對鐵頭說。鐵頭抬頭一看,趕緊用手遮住被太陽耀花的眼睛。計程車司機大笑一聲,開車走了。
公路上來了幾個行人,滿面狐疑地看著這一群吵吵嚷嚷的人,眼神露出百般的不解。我們當中有幾個人舉手劃腳向那幾個人行人描述怪物的事,那些人嘴一撇,眼神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上車,上車——撞他媽的鬼了!”司機鐵頭呆了半晌,招呼眾人上車。
坐在車上,天腳山在我們眼前越來越高大,越來越清晰。除了司機鐵頭,其他人都俯下身子,心有餘悸地看著迎面而來的天腳山,沒人說話,氣氛很凝重,直到車子下完坡,天腳山隱在那幾個小山包後面看不見了,大家才稍稍鬆口氣,臉色漸漸緩和,接著就七嘴八舌地爭論起來。爭來爭去,也沒爭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司機鐵頭總結性地一嘆,“撞鬼了!我們一車人都撞鬼了……”
滿鳥鳥碰碰我,顫著聲音低聲說:“鷹鷹,那個東西是不是我們小時候見到的那個?”我聽他再次提起,才想起我和滿鳥鳥小時候確實見過那怪物。
那還是我和滿鳥鳥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也就是“滿鳥鳥”這個綽號流行不久,當時應該是秋天吧。某個下雨天,天陰沉得令人厭煩,我和滿鳥鳥一起去上學。由於我們上學需要走很長一段山溝,還要越過一道山樑,山溝裡沒有人家,在秋風秋雨中顯得很荒涼。滿鳥鳥打著雨傘走在前面,走著走著,滿鳥鳥猛然停下腳步,指著山樑對我說:“鷹鷹你看,那是啥子鬼東西?”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驚恐地睜大眼睛——就在離我們大概兩裡遠的那道山樑上,出現一個彷彿由黑雲組成的巨大怪物。怪物只露出半截身子,下半身被那道山樑擋住,巨手和巨腦亂動。那怪物大概也只出現了半分鐘的時間,就慢慢消失了。我和滿鳥鳥開始以為是山樑背後那家人家失火了,由煙霧巧合地組成一個怪物的形狀,可等到我們提心吊膽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