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滿麻子,又加上他是開麻辣燙館的,還有他酒量奇高,是硒都酒罈“不”字輩人物,外號“麻不翻”,幾“麻”一起,所以人人都叫他“麻老闆”。
我抽完幾支煙,火鍋裡的湯慢慢燒開,滿鳥鳥從樓上走了下來。這夥計經過一番打掃,看上去順眼多了。看樣子他把頭和臉都洗了,還象模象樣把頭髮梳成了“中分”,茅草般的鬍子也颳了,換了一身乾淨的短袖襯衣,那條紅裡透黑的領帶也不見了,腳上那雙解放鞋也換成了棕色的皮鞋。不過臉上的那副似笑非笑的痞相還是沒有收斂多少。
“煙呢?”鳥鳥拖了一把椅子塌下來又找我要煙抽,我遞給他一支。
“火呢?給大爺點上!”他又找我要打火機。
我趁機“日絕”他,“你這個衣錦歸來的夥計原來是四等菸民啊,既無煙又無火的!”招手叫麻老闆給鳥鳥拿了一包煙和一個火機,他大大咧咧地收下了,還一臉早該如此的樣子,氣得我非常不爽。
“說說,你跟她是麼關係?”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問滿鳥鳥,不知怎麼竟最先問出了這個問題,問完之後我才發覺這問題實在多餘,臉上變得訕訕的。滿鳥鳥已經公開他和覃瓶兒的關係,問這個問題豈不是多此一舉?
滿鳥鳥看我尷尬的樣子,吐了個菸圈,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說:“你說我和她是麼關係呢?”
“呃!那個,鳥鳥……”我話還沒說完,身邊突然湧來一股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香風,扭頭一看,我也像麻老闆那樣被電擊一下——覃瓶兒經過一番梳洗打扮,美得更上一層樓,先前那個疲憊至極的狀態一掃而空,剛下車那個溫軟可人的姑娘現在變成了充滿野性魅力的超級美女,看上去特別的青春亮麗、容光煥發。我努力搜腸刮肚想找些形容詞來描述她,卻發覺我十幾年學的那幾瓢東西顯得特別蒼白無力。如果說剛下車的覃瓶兒是一朵蔫啦巴嘰的牡丹花,此時的覃瓶兒卻是一朵水靈靈嫩閃閃的白荷花了。
我看得熱血噴湧,心中更加五味雜陳。
“鳥鳥?什麼鳥鳥啊?難道今天我們要吃鳥鳥嗎?我可不吃!”覃瓶兒坐下後,不看滿鳥鳥,俏目盯著我疑惑地問。我一愣,不解地看看滿鳥鳥,難道覃瓶兒竟然不知道“鳥鳥”是他的綽號?滿鳥鳥掩嘴偷笑一聲,眼光遊離到別處不睬我。
我見覃瓶兒還在盯著我,只好輕描淡寫地說:“鳥鳥是滿鳴的綽號!”
“哦?鳥鳥是滿鳴的綽號嗎?我怎麼不知道?是怎麼得來的呢?”覃瓶兒眼睛露出探索的笑意,好奇地問我。
“這個……麻老闆兒,拿酒來!”我尷尬萬分,不知如何解答,急中生智,大聲招呼麻老闆,隨便偷偷抹了把頭上的虛汗。
麻老闆進來,問我:“鷹哥,喝多少瓦的酒?”眼睛卻偷瞄著覃瓶兒。“多少瓦的酒?什麼意思?難道你們用瓦喝酒嗎?”覃瓶兒眼睛睜得更大了,不解地問麻老闆,我趕緊跟她解釋說這是硒都特有的方言,就是多少度酒的意思,把“度”叫“瓦”,目的是體現酒的勁道。覃瓶兒釋然地點點頭,對我說:“土家族人真有意思!”
我還沒說話,滿鳥鳥已經在吩咐麻老闆了,“別的酒不要,我們只要苞谷酒,45瓦,喝著安逸!”麻老闆看我點點頭,轉身就從櫃檯拿來六瓶小瓶裝的苞谷酒。
“拿這麼多啊?”覃瓶兒驚奇地看著一字擺開的六瓶酒。
麻老闆趕緊說:“你們是三個人,每個人兩瓶,我們這裡沒人喝單個的,取的是好事成雙的意思!”
“我也喝?這是你們這裡的習俗嗎?”覃瓶兒再一次驚奇地睜大眼睛!
我點點頭說:“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無酒不成宴,談不上是我們這裡的風俗,只是體現土家族人的熱情好客而已!不過,你可以少喝點,這苞谷酒——哦,也就是玉米酒——是用本地天然綠色玉米釀製而成,雖然喝多了也不上頭,但是在喝的過程中卻不容易下嚥,喝下去的時候就像一團火從嘴燒到胃裡!”
我向覃瓶兒介紹土家苞谷酒時,那邊滿鳥鳥已倒了一瓶到杯子裡,迫不及待地一仰脖,二兩苞谷酒已經下肚,完了一抹嘴,大嘆一聲:“爽!好多年沒有喝過這玩意兒了!”
我向覃瓶兒的杯子裡倒了小半瓶酒,小心翼翼地對她說:“嬸…。。嬸孃,要不你試試?”
覃瓶兒的臉一下就紅了,白了我一眼,嗔怪地對我說:“怎麼叫得這麼難聽啊?誰是你嬸孃?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聽到她這樣說,我心裡竟然莫名其妙一喜,向正在狼吞虎嚥的鳥鳥拋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