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這事兒說給爺爺聽,爺爺才告訴我,我那遠房叔叔是個“無常”,半夜勾魂去了,當然不是大大咧咧撲噠撲噠踩著方步去勾,而是先到閻王那裡領任務,領完任務再以自己的魂魄去勾,魂魄和肉身分離了,所以身體才會那麼冷。
從此以後,我對這個叔叔敬而遠之,打死我也不願跟他接觸,別說跟他同床睡覺,吃飯都不敢跟他同桌,更不敢看他的眼睛,實在不巧碰到他時,我也是把腦袋勾到褲襠恭恭敬敬叫一聲“叔叔”之後,撒腿跑得比飛機都快。
當然,這個叔叔早已去逝,不知是誰勾的他的魂魄。
我看著地上自己的肉身,憶起我那叔叔冰冷的軀體,暗想,我叔叔的魂靈是怎麼回到他自己身上的呢?肯定有個什麼先決條件——對了,極有可能是他心窩那團溫熱,當然還需要一種什麼方法,遊離的魂靈才能再次與肉身合二為一。那麼,我肉身心窩上還有沒有一團溫熱呢?那個讓魂靈回到軀體的方法是什麼?
我想起靈異電影中,魂靈回到軀體,通常是魂靈向肉身主動撲去,肉身就莫名其妙地復活了,呀地一聲,鼻孔開始出氣,接著就緩緩睜開眼睛……不想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試它一錘子不就行了嗎?
問題是,現在我的肉身被覃瓶兒抱在懷裡,如果我冒然撲上去,魂靈會不會進入覃瓶兒的軀體?按道理說,一個人不可能有兩個魂靈,我附體到覃瓶兒身上,覃瓶兒的魂靈自然會被我擠開,當時在安樂洞中的石橋上,那個想擠進我身體的東西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幸好我奮力反抗,才沒讓它得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當然,如果我的魂靈進入覃瓶兒的身體,那後果更不堪設想,得想個什麼辦法讓她離開我的肉身才行。
第二十三章 瘟燈(2)
=========昨天去為一老人送葬,沒有更新,請大家原諒============
我當然不可能把覃瓶兒拖開,更不可能把自己的肉身從覃瓶兒懷中扯出來,這兩種情況都只能讓陰間再多一縷芳魂。唯一可以依賴的可能就只有花兒。這夥計能看見我的魂靈,我自然可以採取恐嚇的辦法引起它驚慌,花兒的異樣必定會引起覃瓶兒的注意,說不定就能讓她主動離開我的肉身,總結起來其實就是“調虎離山”四個字。
我當下不再遲疑,奮力把嘴角扯到後頸窩,兩眼瞪到極致,擺了一個惡狼撲食的姿勢,高揚起右手,準備用那隻繡花鞋用敲花兒的腦袋,我突然發現那隻繡花鞋早已不在我的手上……我慌了,難道我又把它弄丟了?心急火燎四下一看,發現它正套在我的左腳上。怪了,難道當時那些裸女圍攻我時,我驚惶失措中,下意識把繡花鞋套在腳上了?這個猜測百分之九十九成立,拿到鞋子肯定是往腳上套,難不成還套在手上?只是我當時的舉動純屬本能,自己沒注意而已。
看見腳上黑白分明的繡花鞋,我再次陷入沉思,這繡花鞋是一件實實在在的物品,而按照傳統做法,需要把它燒掉才能使它進入另一個空間,比如燒靈屋、亡人的衣服等,這隻繡花鞋我可以保證從來沒有燒過,它是怎麼跟我的魂魄進入另一個世界的呢?對了,我的“搖褲兒”也是如此。還有,如果我現在的形態是所謂的鬼魂,按照傳說應該對花兒的牙齒感到害怕,但是我不僅不害怕花兒,反而對它感到無比親切。
難道,我並沒有死?但是,地上的肉身是怎麼回事?
我不打算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重新擺了一個自我感覺凶神惡煞的樣子,猛地向花兒撲去。花兒嚇了一跳,扭身蹦到雕有張飛張大人的中門邊,黑而空洞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牙齒外路,舌頭伸出老長,嘴裡嗚嗚有聲,警惕地看著我。
這招果然有效,覃瓶兒聽見花兒的嗚聲,抬起頭來看它一眼,遲疑地放下懷中的肉身,緩步走到花兒身邊,我聽見她嗓音嘶啞著問:“花兒,你……你怎麼啦?”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趁此機會,我像頭惡狼撲向地上的肉身,兩張臉剛剛貼近,肉身上突然崩發一股大力,我像一片落葉被彈開,在空中翻了個跟斗,迅猛無比地向覃瓶兒的背影撞去。
我心裡一緊,可惜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子”,眼看我即將飛進覃瓶兒的身體,中門上張飛張大人忽然動了,黢黑的丈八蛇矛緩緩向我刺來,看情形,那蛇矛前端直指我胸窩的位置。我感覺身體一沉,重重跌倒在覃瓶兒的腳後邊。
我心中震駭無比,這張三哥果然不簡單,雕在這裡也不是為了好看……但是,我自以為是的想法很快就被打碎了,因為我看見門上的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