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看看花兒怎麼樣了,無奈被馬桑樹的樹冠擋住視線,只能看見正對面石牌坊的半截身子,因此睡在石牌坊門邊的花兒不知是何情形。
抬起頭來,圍繞這座吊腳樓的四面陡坡雖然離得較遠,但那雪白的石板街道我卻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在漆黑的吊腳樓群之間顯得格外突出。
在剛掉下來後的那座吊腳樓上,覃瓶兒說四面陡坡上有很多條街道,只是因為光線暗淡、樓群掩映而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條,我此時登高望遠,雖是滿眼黑白,正好可以數一數究竟是不是還有另外的四十五條街道。哪知目光掃過,發現那或寬或窄的街道並不規則,數來數去居然數迷糊了。
不過,我模糊覺得那些街道以及黑漆漆的吊腳樓似乎組成了某個圖形,而這個圖形似乎在記憶深處出現過。當我對照那個圖形,好一陣搜腸刮肚,心底深處的記憶終於井噴而出——這個似曾相識的圖形不正是土家族的那個虎形圖騰嗎?
可惜,因為我站在吊腳樓前面,看不見身後的陡坡,所以這個圖形在我眼中只有其中一半,也就是隻有一隻老虎。那些雪白的街道或長或短,有的甚至只是一小塊規則的場壩,嵌在黑色的吊腳樓群中,所以那連成一體的吊腳樓群看起來就像刷過黑漆的浮雕。
既然如此,這個虎形圖形中肯定沒有四十八條街道,因為這個圖形我在安洞中曾經看見,在網上也見過,中空的位置肯定沒這麼多——這麼說,我原來的猜想又錯了?除了外面土司皇城遺蹟中那三條街道,其它四十五條街道純屬子虛烏有?但是,“四十八條街同時出殯”這句話究竟是陳老記錯了還是隱藏著別的意思?
直到此時,我才(炫)恍(書)然(網)覺得我一直是先入為主的思想在作怪,當初得出“三街十八巷三十六院”與“四十八條街同時出殯”這對矛盾,我就想當然地認為還有另外的四十五條街隱藏在其它地方。這個地方倒是找到了,但是並不像我想像的那樣有四十五條街。
那麼,“四十八街同時出殯”這句話是不是在刻意突出“四十八”這個數字呢?或許,這個傳聞的主體並不是強調“街”,而是強調“四十八”。對照其它隨處可見的“四十八”這個數字,我猜測這種可能性極大,我以前的猜想走了一大圈彎路。幸好,歪打正著也好,冥冥天定也好,尋找覃城總算有了目標,這才是我們來土司皇城的真正目的。
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先找到覃瓶兒,再去尋找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覃城。
第二十一章 十二樽雕像(2)
想到覃瓶兒,我突然驚覺我思考得太久了,差點忘了找她。
按照當前的環境以及我的親身遭遇來看,不管覃瓶兒是自己主動還是不可預知的外力原因,她能去的地方也只有這座吊腳樓了,因此我決定先調查這座壓著無數裸體女人的吊腳樓。
回頭一看,發現這座吊腳樓是標準的虎坐樣式,兩側廂房和中間正屋成品字形,有上中下三層,上中兩層都有“兇”字外圍形的走廊。我現在站的地方正是第二層,下面一層只有幾根稀稀拉拉的柱子立在黑色的地上。
這座吊腳樓與我和覃瓶兒最初進入那座不同,不是用整塊石頭琢刻而成,各個部分都是用的木材,木質的地板、木質的外側欄杆、木質內側牆壁、木質的花窗、木質的挑梁……而且透過聞氣味,我發現所有的木料居然都是馬桑樹!
我本以為會在廂房靠近正屋一側的板壁上找到一扇門,誰知我沿著走廊一路走去,居然全是用木板鑲成的板壁,根本就沒有能稱為門的東西,鏤刻雕花的窗戶倒是有幾個。奇怪,按照吊腳樓的建造格局,這裡應該有扇才對啊?不然,居住的人怎麼進屋?我心念一動,想起吊腳樓前那幾棵馬桑樹,難道本應該出現的門在廂房另一側?揣測著返身沿走廊拐了兩個九十度的急彎,來到廂房的另一側,果真在板壁發現一扇虛掩的門。
媽那個巴子,這座吊腳樓的建造格局居然與現實截然相反。我嘀咕著推開那扇虛掩的門,本以為會聽見吱呀聲,誰知那門居然無聲無息,門軸上像剛擦了潤滑油。門一開,我居然發現一架非常古樸的雕花床既不是擺在房間中央,也不是擺在房間一角,而是出人意料的正對著門,而且從床的式樣來看,門這一頭正是人睡在上面伸腳的這一頭,床上空空蕩蕩,沒有任何鋪籠帳蓋,就是一個木架而已。
其實自從我抹了花兒的眼淚,能清晰看見黑白世界之後,遇到很多古怪的事情,心裡已經慢慢習慣了,但看見這架擺放奇特的床,我還是震駭不已,因為像這種不順梁正對門的安床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