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皇城區域?”
“其它的皇城區域?啷格可能呢?那城牆你不是也看見了嗎?我們這屋團屋轉的人都曉得,皇城就那麼大塊地方,除了那塊斜坡是皇城遺蹟,哪還有其它的區域?”
聽了陳老肯定的回答,我越發覺得事情變得不可思議起來。從陳老的話中可以得知,“四十八街同時發喪”這事兒肯定是真的,因為,即便唐崖土司制度延續了四百八十年是個巧合,那還有其四十八口箍井、四十八步梯子等等暗合“四十八”這個數字的地方,難道這些都是巧合,或者就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數字?那,“卯未”二字又作如何解釋?
“我寄爺來過嗎?”我沉吟半晌,問陳老道。
“沒有。按道理來說,向老漢既然是他師父,他無論如何也應該來守靈盡孝才是,儘管他拜師的方式一般人無法理解。”
這就怪了,這老傢伙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陳老見我猶疑不定,問:“啷格,有麼子古怪嗎?”
“哦!您家說‘卯未’二字指的是向梯瑪死時的日期和時辰,您家沒意識到這兩個字在天干和地支中非別排‘四’和‘八’嗎?難道這也是巧合?”
陳老想了一下,點點頭,“噫?這事兒還真有點古怪。但是,‘四’‘八’這兩個數字到底能說明麼子呢?會不會是尋找真正覃城墓的關鍵?”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急匆匆來找您家和寄爺。”
“這事兒,恐怕還真得要你寄爺來解釋了。這傢伙,從昨天下午我就再沒見過他,不曉得他跑哪裡去了,按說埋一個‘化生子’也應該早完事兒了。”
“誰說不是呢?”我怏怏地說。
“恐怕只有一個‘等’字了。你們也彆著急,等明天早上向老漢上山後,我陪你們去找他,你們對這一帶不熟,‘信天估日’去找,莫把你們各人搞丟了。再說,說不定你寄爺今晚會來這裡,他總不會丟下你們不管吧?”陳老安慰我說。(信天估日:沒有頭緒的意思)
我對陳老感激地點點頭,暗歎如今之計,也只得乾等了。
第十二章 “曋”(2)
“要不,你們依然去我家休息,你寄爺來了我叫他去我家找你們?”
我和覃瓶兒相互看了一眼,對陳老說:“您家繼續休息吧,別管我們,我們先在這裡等等看,熬不住了再去你家也不晚……”
“好吧。我還真得眯一會兒,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多,我怕到時頭昏腦脹出亂子,那就太對不起孝家了。你們如果肚子餓,各人到廚房去找些吃的,這種場合,莫講客氣。”陳老說完,慢慢閉上眼睛繼續打盹。
我和覃瓶兒相對苦笑一下,暗自埋怨上天真會捉弄人,剛讓人覺得充滿希望,轉眼又讓人陷入絕望的泥淖。——寄爺這“背時”老漢究竟去了哪裡?我忿忿地想。
人有了興奮點,自然精神百倍。我和覃瓶兒終於突破那層紙,有了半實質性的進展,我們再也不會感覺靈堂散發出來的那種陰晦之氣,甚至連道師先生那緊一陣慢一陣的鑼鼓聲、糜糜的梵音、嗚裡哇拉悽慘的嗩吶聲,都顯得那麼溫馨和諧,所以,我和覃瓶兒很快就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忽然抬起頭來,看見喪棚裡幾桌麻將仍在唏哩嘩啦搓得震天響;三三兩兩圍成一堆的孝子賢孫和他們的親戚六眷仍在有一搭沒一搭閒扯,不時長長打幾個呵欠;滿鳥鳥和幾個青壯漢子圍成一堆,把撲克摔得如打石頭一般,時而爆發出一陣陣鬨笑和懊惱的怒罵;喪棚和靈堂裡燈火通明,敲鑼打鼓的、燒香點紙的、瞌頭作輯的、幫忙打雜的……都各自在忙著自己的份內事;覃瓶兒依偎在我懷裡睡得很香甜,陳老正給幾個看樣子要去挖“井”的漢子撒煙敬茶,並在交待著些什麼。一切顯得平靜、自然、有條不紊。
我的眼光轉向堂屋中央那副高大的黑漆棺材,梯瑪向老漢的遺像在青煙繚繞中,正在定定地看著我。棺材下那持續燃了幾十個小時的“地覆燈”仍一如既往搖搖晃晃,燈苗如豆,光芒昏黃暗淡,拉扯到靈堂中忙碌的人的影子飄飄忽忽,形如鬼影崇崇……
我正準備避開遺像上向老漢的眼光,心裡卻猛地一咯噔,趕緊揉揉自己的眼睛,霎時心臟狂跳如雷——我看見那塊沉重寬大的黑漆棺材板正緩緩被誰推開一道縫,縫隙眼看越來越寬。我正納悶哩,突然發現表情呆滯、臉色蒼白的向老漢從棺材中緩緩坐起,機械地扭頭掃一遍忙碌的人群,形如枯柴的雙手在棺材邊緣一撐,就直直站在棺材上,半截小腿隱藏在棺材中的暗影裡,身上仍然穿著那套紅白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