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青葵隱隱覺得既然要應付歸亡節,她可能無法繼續留在扶縈身邊了。
青葵不想對扶縈暴露身份,她覺得如果這樣將讓她們兩個之間的融洽關係受到嚴重威脅。為了保護最初的那種純淨的美好,青葵情願選擇在不得不暴露身份之前的最後一刻果斷離開,永遠隱藏關於她身份的秘密。
歸亡節即將到來的訊息在所有的執事之間很快傳遍。扶縈是普通執事,但還是不久便知道了這個訊息,但青葵這時已經知道很久了。雖然在以前的情況看來,歸亡節幾乎不太可能突然到來,但數百年來,王和大渡導要求執事導師在教學生的時候都向他們傳授相關知識,以便徵兆出現的時候大家都能及時做好準備。事實證明,這項要求很有先見之明。
看來歸亡節是大家都關心的話題,扶縈在家的時候也不時會和青葵談論。青葵很願意和她說這些相關的事情,因為整日以此為軸心旋轉讓青葵很有壓力,身邊有個人可以說說,儘管要時時小心說話時所站的角度,但還是比完全悶在心裡要好得多。
事情具體到扶縈這些普通的執事這裡的時候,就沒有顯得在青葵的那個層次所看來的那麼嚴重,他們只需顧好區域性,而青葵需要去看整個大局,但站在扶縈這個角度看問題使青葵深受啟發,無意間減輕了不少壓力。雖然歸亡節的煩心程度遠遠不及青葵正操心的其他事情,然而這些事之間彼此息息相關,很難說能把歸亡節單個獨立出來看。
而扶縈有時候反而會受青葵的啟發,有時談著談著青葵一句偽裝成戲言的話會讓扶縈忽然叫起來,一個勁地奇 怪{炫;書;網自己之前為什麼一直沒有想到那裡,同時暗暗對青葵刮目相看。青葵倒還沒覺得這種情況令人不安,只是談論歸亡節的話比平時更多地會涉及到王、笠光和作為督道的她自己,而和扶縈一起用旁觀者的視角看他們高階自己的時候,青葵常在扶縈的話中意識到他們的忽略和疏漏,讓青葵雖然不願理王,但卻能在工作時儘量拋開私人情感,透過笠光對王中肯地提出來。
因為青葵的這種表現,王對她的看法才稍有改觀。不過青葵只是秉著本心做事而已,對此一概不知。
不過青葵作為督道隱居在扶縈處,“險情”也出現過。
那次青葵把和扶縈一起出去工作當成散心,回來的時候王不知何故正好在上合禁區大聲喚了“青葵督道”。
自從修篁出事後,扶縈一向對督道好奇,聽聞這喊聲不由得感興趣地向那邊望去,雖然隔著差不多一公里,冥河上游的濃霧讓一切都朦朦朧朧看不清楚,但還是把青葵嚇出一身冷汗。
不過雖是被嚇,但青葵的膽子很大,她竟然會鎮定地看著扶縈,還問她:“哎?你想過去看看?”
反而是扶縈比較畏 懼“炫”“書”“網”,連忙擺手。
事後回想起來,青葵發現自己被嚇到兩次,第二次居然是被自己那句話嚇的。——然而青葵當時說的時候並非頭腦不清,相反,她清醒得很,知道這麼說其實最安全,以她對扶縈性格的瞭解,知道扶縈做不出這種事。青葵算是用自己和扶縈的關係下了個賭注,而且驚險地賭贏了。
不過,不知道扶縈注意到沒有,那一次,是青葵在離開她家之前,最後一次和她一起去出任務。
聯絡
下界。
我很懷疑,若不是因為歸亡節臨近,青葵會不會在那一天響應王。
答案八成是不會吧。
思仲告訴我了那天的事,但其實我沒有覺得青葵像是有回來的樣子。雖然,我偶爾會在肅宅或是泠宅碰到她,但是她總是處於行色匆匆六親不認的工作狀態。她的這個樣子我很熟悉,所以我本能地沒有試圖和她說話。我會在遠遠的地方瞥她一眼,但從未上前。
青葵不再顯出認識我的樣子,雖然迎面遇到時我們仍會點頭問好。但也僅限於此。
我有一種感覺:她和我們的訊息,其實還是不通的——或者說,單方面不通——她對我們通,我們對她一點也不通。
笠光、思仲他們也說,她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真正的工作人員,除了工作上會和他們打交道之外,以前那種亦師亦友的親密一去不復返了。
我覺得難過,但也隱隱覺得,按之前的事態來看,如今這樣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是,我卻不再想去問她,到底這一切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正常。她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站在她的角度看,大概是正確的。
不過,雖意識到這一點,仍然不能阻止我心中空落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