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人貼在胸口,猶如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巨大無言的感動化去了心底蝕骨的哀傷。
“謝謝你,木頭,謝謝你。”慕顏誠摯的謝道,雖然自己曾對上天的安排感到怨憤不公,但此刻內心卻是滿含感激之情,能遇到這麼多愛護和關心自己的人,父皇、母后、蘭還有木頭,那麼自己還有什麼可抱怨可痛苦的。仿若撥開雲霧見到日出一般,找到了在這個時空最深的眷戀。
少年垂下眼斂,斂去眸中的波動,只伸手攙扶慕顏起身。
她一手抱著小木人,一手扶著他的手,可剛一站起來,就忍不住驚呼一聲:“哎呀。”原來是坐的太久,腿腳已經麻木的沒了知覺,一下子重心不穩失去平衡,歪歪向後栽去。
身子及時的被一雙手接住,四目相視,晶亮的瞳眸裡倒映出彼此清晰的面容。
“放開我姑姑。”一聲怒氣沖天的喊聲打破了奇怪的靜默,也引來了四處尋找的宮人們,只聽他們喊道:“快,快,公主殿下在那。”
慕顏吃了一驚,站穩身子看去,只見那張稚氣未脫的臉龐漲得通紅,燃燒著恨意的眼眸瞪著木頭,忿忿道:“大膽狗奴才,竟敢欺負我姑姑。我要殺了你。”
“維兒,”慕顏不由的皺起眉頭,沉聲喚道。
慕維眼中閃過了一道狠戾之氣,寒光一閃,右手高高揚起一把匕首,向木頭當胸刺去。
“維兒,不要!”在慕顏和眾人的驚呼聲中,匕尖停在離胸前三公分處,他的手腕瞬的被扣住,匕首當啷落地。
慕維頓時傻了眼,看了看地上寒光凜冽的匕首,又看了看鎮定淡漠的少年,一跺腳,指著他道:“你,你,來人啊,把他抓起來。”
眾人一愣,擼起袖子,正要一擁上前,只聽一聲嬌斥:“都給我全部退下,維兒,不要再胡鬧了。”
慕維委屈的對上慕顏那雙隱藏怒意的的眼睛,見她嬌豔的面容覆上了一層寒霜,忙怯生生的喚道:“姑姑。”
少年冷然無溫度的望著周遭的一切,默默無言復退到了一旁,慕顏略帶歉疚的朝他點點頭,隨即嚴厲的說道:“維兒,你怎麼可以不問清楚原由,就任意定奪他人生死。”
“姑姑,”慕維一臉無辜,分辯道:“姑姑,維兒要保護你,誰要敢欺負你,維兒就殺了他,他,他剛剛明明就在欺負你啊。”
慕顏無奈又好笑的搖搖頭,衝他揮揮手道:“維兒,你過來,扶姑姑一把。”
“哦。”慕維揚起燦爛無比的笑臉,跑上前,拉過姑姑的手,好柔軟好溫暖,有種說不出的酥酥麻麻的感覺。
“維兒,方才木頭做的就像你現在做的這樣,他是在幫助姑姑,並不是欺負,明白嗎?”慕顏循循善誘的解釋道。
“明白了,姑姑”慕維乖巧的答道,眼底卻滑過一抹陰騭。
慕顏滿意的點點頭,這時才發現幾日不見,維兒的身量又往上竄了不少,都快和自己差不多高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道:“嗯,這才是姑姑的好維兒。”
“姑姑,你也是維兒的好姑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依戀,慕維握著慕顏的手緊了又緊,生怕她會消失一般,問道:“姑姑,你會永遠都和維兒在一起嗎?”
永遠,這個世間沒有永遠啊,維兒,慕顏看著他一臉企盼的表情,心生不忍道:“是的,永遠。”
慕顏不知道,她彼時無心許下的這個承諾,將會在多年後帶給她怎樣的困擾和傷害,也因此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御使中丞範大壽上疏彈劾新拜禮部尚書司徒朝恩離間皇上父臣關係。”慕顏說道,明眸流轉,聲音琅琅。
宣帝閉目假寐,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緩緩開口道:“顏兒,你可知這範大壽是何許人?”
慕顏闔上奏摺,淡淡道:“範大壽,是前朝恩科三甲頭名狀元,素以剛直不阿、鐵面無私著稱,他是兩朝元老,在朝庭中有著比較高的威望。”
自從那天以後,慕顏每日放課都會逗留在紫極殿幾個時辰,為父皇誦讀奏摺,由他口述,自己代為執筆批示。
宣帝點點頭,笑意爬上眼梢,半躺半坐在軟榻上,撫撫藍色祥雲龍紋長袍,又問道:“那你可知父皇新任命的禮部尚書司徒朝恩又是何許人嗎?”
“司徒朝恩?他不是剛上調入京的淮陰都督司徒山的兒子嗎?”慕顏柳眉一揚,說道。
“不錯,他的確是淮陰節度使的長子,那你知道父皇為何要任命他為禮部尚書,調他上京?”
“父皇,淮陰乃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