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小公主,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先帝居然荒唐到要讓兩孩子坐掌天下,何況攝政一職本應是屬於父親你的啊。”
沁宜踉蹌著後退幾步,心口一窒,扶著廊柱忍不住乾嘔起來。
“誰在外面?”一聲厲喝,門猛的開啟,身形極快的閃出一人,用力的按住了她的肩膀。
沁宜抬起頭,淚光漣漣的看著那人,低低的喚了聲:“二叔。”
“宜兒,怎麼是你?”那人驚訝的喊道,忙鬆開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改而小心的扶住了她。
書房內,信安郡王神情冷肅,不發一語的看著沁宜,她的左右各站著兩位叔叔,同樣神色複雜而凝重。
沁宜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和痛苦,咬咬唇,輕聲問道:“爺爺,您為什麼要這麼做?”
“宜兒,你都聽見了吧。”信安郡王沉聲道,見沁宜點點頭,他捻捻鬚,說道:“宜兒,如果爺爺現在讓你選,你是選爺爺還是那蕭毓梵,是薛家還是那蕭家。”
“不!”沁宜猛然提高了聲調,蒼白的面容難掩痛楚,極其堅決的搖搖頭道:“我不選,也無法選,爺爺,您不要逼我。”
郡王鋒銳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來,說道:“你一直都是爺爺最疼愛的孩子,其實爺爺曾後悔過,悔不該將你嫁進蕭家,將你置於如此兩難境地。”
“爺爺,不要,”淚水溢位眼角,沁宜哽咽道:“您已是萬人之上的王爺,兩位叔叔也身在高位,為什麼還要謀反?那是……要被株連九族的,會遺臭萬年。”
聞言,郡王的眼神變得森冷無情,一改方才溫和的語氣,冷冷道:“成王敗寇,自古如是,宜兒,爺爺不瞞你,本想等大業一成,看在未出世的曾孫面上,放過那蕭家小子,但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看蕭府你暫時是回不去了。”
“爺爺,”沁宜定定的看著他喚道,一臉的難以置信,突然覺得爺爺變得好陌生,她求助般的向兩位叔叔看去,卻見他們贊同的點點頭,一顆心頓時跌進無底深淵。
“父親,宜兒若遲遲不回蕭府,難保姓蕭的小子不起疑,這人可不好應付。”
“子道,你派人看著宜兒,不許她出府半步,看來我們得提早做打算了。”
宮門前,蕭後拉著慕顏的手依依作別,一陣風過,不遠處停著的鑾車上裝飾的銅鈴發出清越的聲響,猶如一首離別的曲調,帶著淡淡的愁思。
“母后,路遠風大,您要多保重。”慕顏邊說道,邊為蕭後繫上披風的帶子。
蕭後微微一笑,只眉間鎖著淡淡的牽掛,柔順的點了點頭,慕然間緊緊擁住了正側頭叮囑隨行宮人的女兒。
慕顏身子一僵,隨即緩緩抬起手,回擁住了她,靜靜的感受著彼此間心靈的交融,和流淌的溫情。
前緣種種,我願盡皆泯滅,獨換今生這份無法割捨的骨血之情,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母親,慕顏無聲感激的喚道。
“顏兒,珍重。”良久,蕭後輕啟朱唇,似有無限不捨的吐出四個字,放開了手,一轉身,決然的向鑾車走去。
車輪緩緩轉動,漸行漸遠的轆轆聲卻彷彿昭示著一種迢迢去路歸途無期的命運。
康顯元年八月十七,蕭後離京,於宣武之變後數日在泗水畔神秘消失,後繼之君康顯帝廣發榜文,攝政長公主親往數度尋訪,皆無所獲,蕭後的失蹤成為了皇朝史上一個難解的謎團,民間傳言頗多,直至二十多年後,繼位多年的女帝在百官勸諫下,方為其在皇陵設下衣冠冢,與孝宣帝合葬,尊號慧慈。
宣武之變(中)
夜已深,人難眠,殿外隱隱似有笛聲飄過來,慕顏摒退了隨侍的宮女和一干侍衛,慢慢向宮外走去。
母后離宮,而依蘭自從父皇過世後,本就孱弱的身體越發消瘦,數天前已搬去竹心雅苑休養,父皇的妃子們也因新帝登基在即,搬出了各自的寢宮,改居靜心殿,從此只能與佛為伴。九重宮闕,萬千樓閣,寂寞深似海。
繁星夜空下,乘著夜風飄來的笛聲清亮飄逸,如行雲流水,令人煩心頓解,百慮盡消,慕顏的一頭長髮只用絲帶輕系,垂及腳踝,她倚在殿前的玉欄邊,聆聽著那天籟般的曲調,臉上浮起朦朧的笑意。
“木頭”慕顏頭也不回的喚道,察覺到來人腳步很輕,除了木頭應不做第二人想。
不對,突然她蹙起眉,那不是木頭,猛地回過頭,笑意凝滯,正對上一雙妖豔的紫眸,綻放著神秘的異彩,似打量,又似玩味,一時間竟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