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到一處山坳,附近密林圍繞,四下空曠無人,黑衣男子自行點了穴道,止住了血,強忍著疼痛,將手指放入口中吹了個響哨。
很快從密林裡馳出一隊馬車,清一色高頭大馬,外觀同樣豪華的車廂,每輛車後都拉著口黑漆大木箱子,足足有十二輛。
一人急走到車前,掀起簾子,見慕顏滿臉是血,倒臥在內,眸光一冷,扭頭對站在一旁,按著傷口的黑衣男子喝斥道:“怎麼回事,你對她做了什麼,這樣如何向主公交待?”
男子一把扯下覆面的黑巾,露出了一張粗曠的大臉,緊蹙著濃眉,呲著牙道:“她只是昏過去而已,一會就會醒,大哥不用擔心,事出突然,情非得已,主公那邊我自會交待。”
“那是最好。”那人瞥了眼他被血浸溼的肩頭,沉聲道,俯身擦去慕顏臉上的血跡,小心翼翼的將她從車裡抱出,放置到其中一輛車上,等自己和黑衣男子上馬,迅即一揮手,十二輛幾乎一模一樣的馬車立刻從不同方向疾馳開去。
不知過了多久,悠悠醒轉,慕顏感覺身子像被人橫抱著,一蕩一蕩,頸側火辣辣的疼痛讓她有些暈眩的頭腦霎時恢復了清明,心思一動,閉著眼,繼續裝作昏迷未醒,只將一直緊握著的匕首悄悄納入衣袖。
過了片刻,身子被放到一張軟榻上,慕顏屏息凝神,只聽抱她那人開口說道:“主公,人已帶到。”是一個陌生的嗓音,她從未聽到過。
耳畔傳來的腳步聲,沉渾、有力、穩健,淡淡的清冷香氣鑽入鼻中,人未近身,已隱隱感到被一股攝人的氣勢所籠罩,慕顏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握著匕把的手心也滲出汗來,但卻不敢稍動。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輕撫上她烏黑柔順的髮絲和略顯蒼白的臉頰,當夜一般的幽深紫眸落在她紅成一片的粉頸間,頓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燃起熊熊殺機的眼眸微微眯起,冷聲道:“是誰動的手?”
這聲音,啊,是他,慕顏身子不禁一顫,如蝶翼般的睫毛抖了抖。
“事出有因,請主公饒過多己。”
“哪隻手弄傷的她,就砍去哪隻。”坐在身側的男子,嗓音低沉含著迫人威嚴,不容違抗。
聞言心一凜,慕顏猛地睜開眼,飛快直起身形,毫不猶豫將雪亮的匕首抵住他的頸脈,對上那雙閃過一絲驚詫,隨即透出讚許激賞笑意的暗紫眼眸,冰冷的說道:“果然是你,呼延太子。”
咫尺天涯
“快把匕首放下。”察漢大驚失色,一個箭步上前,眼睛須臾不離她手中寒光閃閃的利刃。
呼延隆緒面無懼色,平靜一笑,喝道:“察漢,你退下。放心,公主不會傷我。”
慕顏輕笑出聲,聲如銀鈴,只那笑意未達眼底,眸裡閃過森寒的冷冽,手微微一用力,將匕首壓進幾分,呵氣如蘭道:“太子何以這般肯定我不會下手,只怕這次你是自信過頭了。”
脖頸間一絲血絲立刻沁了出來,呼延隆緒面容依舊沉著,波瀾不興,眸光一閃,唇角勾起的笑意更深,察漢唰一聲拔出腰刀,指向慕顏,一臉怒駭,厲聲道:“大膽,你竟敢傷我家太子。”
慕顏冷哼一聲,眼眸彎起帶著蔑視的笑意與森然的殺氣,一字一頓清晰無比的言道:“按我朔月皇朝律例,凡意圖加害、劫擄皇族者,處大不敬之罪,依律當……斬。即便你們是外族,但只要身處我朝境內,一同論罪。”作勢又要將匕首壓得更緊。
“近日貴國有一人與我談了樁事關天下的大買賣,”呼延隆緒一扭頭,任鋒利的匕首劃深了少許,頓時鮮紅的血珠汩汩而出,滾落在肩頭的髮絲上,對疼痛彷彿是渾然不覺,輕描淡寫道:“不知公主可有興趣聽聽其中的內容?”
慕顏眸光沉了沉,以研判的眼神盯著他,片刻後揚了揚眉梢,冷聲道:“願聞其詳。”手中的力道卻不減半分。
揮揮手示意察漢收起刀,呼延隆緒垂眸淡淡一笑道:“對方應允我赤炎無須費一兵一卒,即可揮軍直入函玉關。”
慕顏身子一震,眼底迅速劃過一道陰霾,沉聲道:“說下去。”
“此人慾借我赤炎三十萬兵力夾攻蕭雲山,作為回報,事成之後,便拱手讓出貴國幽雲十六州。”呼延隆緒雙目灼灼的凝視著她,試圖從她那毫無表情的面容上看出些什麼,話音一頓,唇角挑起淡淡的褶痕,繼續往下言道:“想必公主此時也能猜到一二分,她是何許人了吧?”
眼底凝著一抹複雜難解的幽光,似譏誚,似同情,又似憐憫,嘴裡卻道出殘忍的事實:“是你骨血相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