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出宮,還能回來嗎?若不能回來,我的大仇如何報呢?
遲疑間,我坐著沒動,問:“皇上中毒,惠妃沒了,我身上的嫌疑尚未洗清,如何能一走了之?我走了,皇上稍加過問,必然知道是王爺做的安排。追問下來,王爺又怎麼脫離干係?”
他沉穩回道:“一切由我來安排!你要做的,就是安心離開這裡,回到阮府,等我!現如今,宮中有些人,正急著找一隻替罪羊出來,你若不離開,安危難料,我反倒更難打算。”
我仍猶豫不決:“我不想你為我冒這麼大的風險!縱然王爺是皇上親兄弟,可是國法當前,皇上他也未必會護親。萬一王爺因我而惹禍上身,我又怎麼安心?”
他見我不動,有些心急,索性道:“你多慮了,皇上不是糊塗之人,宸嵐也不是草率之人,等我把那毒案的真相向皇上稟明瞭,再求他給我些時間查清惠妃的命案,還你一個清白,他不會不準。”
“王爺知道毒案的真相!”我頗為震驚,“是誰,吃了熊心豹膽,敢對皇上和你下毒?”
他向四周看看,見附近沒有別人,才放了心道:“不是吃了熊心豹膽,其實下毒的人,是無心的!”
我意外至極,一下子怔住,木頭人一般,喃喃道:“若是無心之過,那這個無心,可是天底下最不可饒恕的過失了!”
他神情忽的十分凝重,“是啊!”滿池荷葉微微,又起風了,暖暖的氣流攜著花香撲來,令他的袍子瑟瑟輕舞,有些悲涼的味道。他扶欄遠眺,緩聲道:“當日,我猛覺腹痛難忍,初時以為自己吃錯了東西,但見皇上神色也有變化,再加上腹痛越演越烈,便猜想是中了毒。在你們忙於攙扶皇上之際,我有心留意了一下,我與皇上的杯子都喝得十分乾淨,惠妃的茶雖沒動,卻沒有任何異樣,唯有你的杯子,茶麵上飄浮著幾許綠色粉末。”
我的心咯噔一震,恰好有隻青蛙撲通一聲落水,倒像是被我強震的心給驚著了。青蛙早已潛入水底,巨烈的漣漪卻仍在衝擊著荷葉,我心頭的震盪也難以平靜。聽他的意思,彼時我杯中那些粉末,就是毒藥!
第八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24)
若不是我滴水未沾,早也像他們一樣中毒了,原來生命便是這樣脆弱,在你不經意間,許已死上一回了。
深宮陰暗,能活下來的人,都該感謝上帝。
宸嵐走至我身邊,將手輕輕搭在我的肩頭,安撫著我的情緒,儘量將聲音放低:“你我都知道,顧渚紫筍顏色蘭紫,久泡微暗,不會是綠色,那些粉末,便是毒源!”
水面的漣漪漸漸消失,荷葉也已靜止不動,唯有一滴露珠,閃著銀光,瑰寶一般,滑至葉尖,欲落不落的,懸在半空。
他望著水面,陷入對事件的回顧:“水在煮前驗過毒,茶在沏前驗過毒,杯具等也早已驗過了,也就是說,茶水的毒,是在沏泡之後放進去的。而沏茶的人,只有你和惠妃。拋開對你的信任不談,就說你沏茶的時候,技藝精湛,賞心悅目,我從頭到尾仔細瞧著,也能斷定你沒有下毒。”
我猛的抬頭看他:“你是說,惠妃?……”
他看著我,搖搖頭,再放眼望向一朵未開的小荷。那荷苞嫩而小巧,藏在闊大的葉子之間,惹人憐愛。他眼底湧上憐惜之色,道:“我也曾懷疑是她。然而,四人中,雖說我們三人的茶,是你留心我的燙傷時,由惠妃沏制的,可皇上的茶卻不是。而惠又一直坐在皇上對面,也無從用別的手段施毒,所以說,若是惠妃娘娘下毒,是毒不到皇上的。”
那麼是誰?我如墜雲霧,屏息聆聽。
他輕嘆一聲,終於將迷底揭開:“我已經命人驗過那杯中的粉末,其實是一種有毒的草屑。那種草,就生長在那棵桃花樹及那方石桌的四周。回顧當時,唯有一個人,在地上揪過草,而後又在桌邊走動,每個人身邊都到過……”
不待他說完,我心頭已是豁然一亮,緩緩站了起來。
那曾經揪過草,一直在桌邊走動、玩耍,可以輕易接近我們,而又根本無心下毒的人,除了嬌小可愛、天真無邪的若素公主,還有誰呢?
其實當時,我曾看到過她蹲在地上揪草玩兒,只是覺得她童真可愛,什麼東西都能當成玩物,真沒想到,那些草居然有毒,更沒想到,一場震天撼地的毒案,竟就是由一個孩子引起的。
我不願相信這個真相,卻又不得不信。
真相,實在令人難過。
若素公主還小,若是背上一個毒害父皇的罪名,在這封建而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