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燕有些愣住了,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好聽的聲音?
抬頭一看,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一抹清亮的影子打起簾子,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那人一身乾淨的白衣,淡雅素淨,在藥房略顯昏暗的室內,如同一支明亮的光芒投射進來,顯得是那樣的耀眼奪目。
眉如墨畫,顏色清亮,神情淡然,整個人如同是從書上走出來的溫潤,自是一番風華。
顯見雲燕灼熱的注視,讓他不悅,一股淡淡的怒氣緩緩在他狹長的眼睛中凝聚而起,他微微皺眉,似乎有些懊悔今日自己不該趟這趟渾水。
因為與姚家姻親的緣故,一聽雲燕的話,他就不曾多想的,走了出來。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聽姑媽說過,姚家對這小女兒那是多方疼愛,尤其是那位做了官的姚家二老爺,更是對這位幼妹疼愛有加。
莫家一向是安大夫坐診,今日會來金家藥房,又見那小丫頭急得快要落淚,只怕是那姚氏有為難之處,他這才答話。
他身為大房的孃家人,今兒個,人家求到門上,是斷然不能袖手旁觀的。
誰知道這丫頭的目光,著實惱人,不過話已出口,自然不能收回。
雲燕臉色微紅,卻也低頭多謝,領著金翰林往莫家趕。
春日流彩,傾瀉在那琉璃瓦上,熠熠之色如爍,讓清冷的春日,添上了幾分溫暖的色調。
金翰林踏入姚氏的室內,抬眼一瞧,一時間有些怔然。
只見烏木金絲楠圈椅,坐在一個粉面玉琢的女孩,金色的輝澤下,濃密的睫毛都泛著淡淡的金色,彎月陰翳下深如墨夜的雙眸此刻卻失了焦距,空洞中透著淡淡的迷惘,一抹蕭索的笑意危懸於唇角。
在她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那苦澀的笑容卻忽然失了蹤跡,先是一怔,隨即又揚起淡淡的笑。
雖然是笑,卻未曾達到眼底。
這麼一個清淡,默然的笑容,卻讓他的心一下子疼了起來。
這女孩不過六,七歲的光景,怎麼會有如此蒼白的笑容,如同看遍人生悲苦,嚐盡人間心酸。
這一刻,金翰林的心,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抽痛了起來。
他搖頭,揮去莫名的情緒,看著眼前那張柔弱的小臉,透著幾分青白,咬著唇,顯得很緊張,兩隻白皙粉嫩的小手,抓著自己的衣襬,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心下啞然失笑,不過是小娃娃罷了,他胡思亂想什麼?
姚氏身邊的冬雪見到金翰林的風采,亦是怔了一下,心裡雖然詫異不是往日的安大夫,卻還是快步迎了出來:“金公子,您請進,我家夫人已經昏迷這麼久,還沒有醒來,您快來看看。”
她是知道,金家的少爺,妙手回春,醫術了得,尋常根本不會出診。
金翰林目不斜視的隨著冬雪進去,眼光的餘角卻掃了一下錦好的位置:好奇怪的女孩!
倒是雲燕,心下有些狐疑的看著自己的主子,怎麼小姐似乎又變回原先那個膽小懦弱的模樣了。
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去,卻又是那副淡然平靜的模樣,剛剛定是因為陽光明亮,刺的自己眼睛發花了。
雲燕輕輕的甩了甩頭,隨即上前,給錦好手旁的粉彩蓮花茶盞滿上熱水:“小姐,您莫要太擔心了,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沒事的。”
錦好點頭,並不答話,思緒卻都在剛剛那清淡溫潤的少年大夫身上:怎麼會是他?金家翰林——日後的狀元郎!
☆、正文 第22章 大舅母來了
狀元郎啊!
這可是有力的靠山,祖母一向不是瞧不上姚家的門檻嗎?
若是自己與這個未來狀元郎親厚,日後金翰林何嘗不是自己和母親的護身符?
錦好心裡打定主意,亦站起身子,步入內室,瞧著仔細為母親診脈的金翰林正站起身子,想來是診好脈了。
輕聲細語,一副擔憂的模樣:“金錶哥,我母親怎樣?”
脆生生的一身表哥,叫的金翰林那顆聰明的腦子一時間有些發懵,隨即恍然,以自己姚家大夫人內侄的身份,也當得起錦好這一聲表哥。
他,一雙沉靜如湖的眼睛朝著錦好大大方方的淺笑,清清淡淡地道:“莫表妹切勿著急,姨母只是急怒攻心,鬱結丹田,沒有大礙,我等一下開幾副藥,稍稍調理即可。”
清風將他白色的外袍吹得細微作響,他筆直的身子,如同竹松一般,風雅中透著極致的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