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雖然不知道錦好為何一定讓自個兒送佟湘玉,不過卻也沒有反駁錦好的話,而是從善如流的將幾個暈過去的主子,交給得力之人的手中,繃著一張臉,道:“佟姨娘,請!”
按照她的意思,莫說送了,就該拿著掃把,將佟湘玉這掃把星給打出去。
佟湘玉瞧著了眼錦好那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這心中居然有了幾分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錦好太多的虧,只要錦好開口,她這心裡就開始七上八下,神經繃的緊緊的,就像此刻,錦好明明只是淡淡的開口,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卻比莫老天爺的聲色嚴厲,比莫二老爺的怒火,更讓她緊張。
遠遠的,還沒有到莫家的大門前,就聽到那鑼鼓聲,嘶吼聲響徹雲霄,還虧得王氏的院子離的遠,否則莫老太爺等人,只怕就不是吐血暈死這麼簡單了,說不得真的就要氣死了。
錦好看著佟姨娘道:“佟姨娘果真是搶手貨,這萬花樓為了佟姨娘果真是費了心思,這大半夜的,又是敲鑼,又是打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麼喜慶事情呢?”
佟湘玉臉色一白,不管她在莫二老爺等人的面前,表現出多麼的高興,可是,古往今來,有幾個女人會心甘情願,高高興興的去做妓女的,何況她這年紀,在青樓中已經算是美人遲暮了,早就過了青春好年華。
以前做花魁的時候,還能耍耍脾氣,只怕現在再走上這條路,就再也沒有之前的那麼好運了,而且去青樓尋歡作樂的爺們,有幾個是真心憐惜她們的,還不是怎麼糟踐人怎麼糟踐她們,現在她年紀大了,還不知道會被怎麼糟踐。
只要想想以前做花魁的時候,受的那些折磨,佟湘玉心裡就湧現出不如一頭撞死的念頭,做花魁尚且如此,更何況現在?
不管,她怎麼想,她還是跟著錦好到了莫家的大門,看著門口敲鑼打鼓,滿臉橫肉的轎伕,佟湘玉的雙腿越發的軟了起來。
黃氏冷著臉,看向敲鑼打鼓的轎伕:“深夜敲鑼打鼓,擾民之舉,你們就不怕我將你們送去官府。”
其中一個的轎伕停下手中的動作,其他的幾個轎伕見他如此,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那隱隱是領頭的轎伕,痞笑一聲:“這位夫人說笑了,我們如此也是沒有法子,莫府的佟姨娘簽了萬花樓的賣身契,拿了萬花樓的賣身錢,這人總得跟我們回去吧!”
錦好點頭,深表同情的模樣:“您說得有道理。”
那人抬眼看了眼錦好,眼中驚豔閃過,他在萬花樓已經多年,這等標緻的女子,卻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眼前的這位少女,讓人驚豔的可不只是容貌,更多的是氣度,是那渾身領人高貴的氣質。
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這通身的氣派,絕不是煙花之地的女子可以媲美的。
此時,莫府的東面的街口,忽然一道馬車進入眾人的眼簾,眾人的目光一時都移了過去——這深更半夜的,馬車疾行,怎麼著都感覺有些怪異。
更怪異的是,那馬車在莫府的門前停了下來,而後一道窈窕了身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錦好含笑問:“帶來了?”看似毫無意義的一個問話,落在雲燕的耳朵中就有了深意。
雲燕眸光閃爍,點頭,然後對著馬車,叫了聲:“雪兒,請下車!”
佟湘玉聽了雪兒二字,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番,傻傻的看著馬車,看見那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那位被稱為雪兒的女子,下來之後,自始自終也沒有看佟湘玉一眼,反而規規矩矩的給錦好行禮,道:“莫五小姐,深夜找雪兒來,到底何事?”
聲音脆如黃鸝,只是若是細細聽來,有一絲顫音。
錦好淡淡的道:“雪兒,記得你說自個兒的姐姐,是咱們府中的佟姨娘,可是前些日子,我將你帶回莫府,你見了佟姨娘,卻不肯上前相認,任憑我怎麼問也不肯開口。原本這是你們姐妹的私事,我也不該過問,所以最後也沒勉強你一定說出來。”
“可是現在,佟姨娘居然自賣其身,要去萬花樓落腳,這事實在是超出常人理解的範圍,我想著你一個女子,日後去萬花樓不便,所以這才急忙打發身邊的丫頭將你接來,讓你們姐妹見上一面,也不枉你百般尋姐的辛苦。”
雪兒聽了錦好的話,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複雜難懂,似喜悅,似愧疚,似痛苦……不過她的目光卻一直盯著佟湘玉看,眼睛是一眨不眨的,看了半響之後,更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佟湘玉的面前,拿過一旁下人手中的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