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起上座受禮。
其實錦好覺得就該這樣做,金大夫和金夫人對他有多寵,多愛,她是知道的,這樣一心養大他的養父,養母,在他們大喜的日子,受他們一拜,是完全當得的。
只是,在禮教森嚴的天朝,金翰林的行為算得上離經叛道,只怕許澤不會願意,就是長公主只怕也有些不舒服吧!更別說外面的輿論了。
但,俗話說得好,養育之恩大如天,他能拜得只生未養的父母,自然就更拜得未生卻養的父母。
再說了,這養父嘔心瀝血教他做人,這養母全心全以育他長大,這二人在他成長的過程中,給他最強有力的支撐,撫慰他飽受摧殘的靈魂。
這樣的兩位,他怎麼能不拜,又怎麼拜不得?
不但要拜,而且要拜的虔誠,拜的誠懇。
錦好穩穩的站在金翰林的身旁,她本就是離經叛道之人,否則也不會十里紅妝嫁母親,更不會與莫家斷了血脈之情,好在朱家也是個離經叛道的家族,她做什麼都不用擔心,家族不容。
她站的很穩,態度堅定,無聲的站在金翰林的身邊,雖然什麼話都沒有,可是金翰林卻讀懂了她無聲的支援——她在告訴他,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會支援他,不說禮教,不論對錯,她就這麼站在他的身邊,與他共進退。
金翰林看了一眼錦好,雖然隔著紅色的蓋頭,他不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可是他卻能想象的出來,此刻的錦好定然一臉信任的看著他,人生的一知己,足矣。
而他,何其幸運,他的知己還是他的妻子。
他含著笑意,從阿寶的手裡接過兩張椅子,仔細的放在長公主和許澤的旁邊,還謹慎的搖晃了幾下,試試是否結實,然後態度虔誠的扶了金夫人上座。
金夫人顯然沒有想到金翰林會如此做,眼眶子隱隱發紅,她搖頭,笑道:“傻孩子,你有這個心,我就知足了。”
她知曉金翰林認祖歸宗的時候,她哭過,她怨過,甚至對金翰林生出了一份責備之心,可是到底是她疼到骨子裡的孩子,實在無法做到責怪。
但是,這一刻,她覺得不管這孩子有沒有認祖歸宗,他還是她的兒子,是她的翰林。
金夫人瞧著那椅子,忽然覺得,她這麼多年的付出——值了。
就這麼兩把椅子,就不枉她和丈夫,這麼多年掏心掏肺了。
不過,她不能落座,她不能讓翰林的的親身父母對他生厭,不能讓外界議論這孩子。
只是,金翰林這人看是溫潤,可是做出來的事情,卻最是堅決不過,一旦認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所以金夫人即使拒絕,可是金翰林卻還是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將金夫人安置在長公主旁邊的椅子上,轉身,又去扶了金大夫上座。
金大夫和金夫人一樣,雙目都隱隱的發紅,他們原本只想著能看著自個兒疼了這麼多年的孩子成親,就已經很滿足,卻沒有想到,這孩子會如此行事。
感動,激動,滿足,幸福,剎那間,心中五味俱陳,到最後只剩下滿滿的喜悅和知足——養兒如此,何憾之有?
是不是親生,是不是金家的血脈,有什麼關係呢?
“這是做什麼?”眾人竊竊私語,對眼前的情景有些懵了,不知道內情的人,覺得金翰林就是腦子燒糊塗了,而知道內情的人,也不認同他的行事,就算是養父養母,也不能違背禮制啊,他這唱的是哪一齣,實在是太過離經叛道了。
而,許家的親戚卻都不滿了,瞪了金大夫和金夫人一眼,這二人就算是養育了金翰林,許家自然會回報的,也不用這般不自覺的坐上上首,若是真的給拜了下去,這日後許家的臉面往哪裡擱啊。
好在這話沒當眾說出來,否則錦好定然會掀起蓋頭長笑三聲:許家,還有臉面嗎?許家的臉面,現在可都在裝病不起的許老太爺身上,在額頭盯著淫婦二字的葉氏身上呢。
現場一片嘈雜,可是也有人對金翰林佩服,不忘養育大恩,做出這等離經叛道的事情,果真是男子漢大丈夫,看來這養父養母,定是用心教養,這才教出這麼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出來,也不枉這二位這麼多年來的心血。
許澤卻氣白了一張臉,白裡透著紅,紅裡透著黑,各種色彩紛雜,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什麼滋味都有,多味的,讓他的胃和肺都抽痛了起來。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金翰林,見他神情似水,沉穩堅定,再轉頭看看長公主,他以為他會看到一張與他一般惱羞成怒的面孔,誰知道卻瞧見一張含著淚珠,頗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