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一支數十人的隊伍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這些人顯然訓練有素,甚至於起先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瞞過了他二人的眼睛,只是在離城鎮不遠的郊外打尖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了不妥。
這些人行動整齊劃一,瞧著神情氣質,同普通官兵走卒大不相同。盧清吟也發現了不對,不動聲色地輕輕踢了踢蘇淺塵,向他微微使了個眼色。蘇淺塵會意,兩人當即便放下茶錢起身去牽馬。
本來隱隱緊張、頗有些一觸即發的氣氛顯然被他們這個動作激化了。那十幾個人也同時站起來,不約而同地向二人這邊走來。
“快走。”蘇淺塵沉聲道,不理睬來人中當先領頭的中年男子,翻身上馬,搶先揚起馬鞭重重抽在盧清吟的坐騎身上。盧清吟的白馬一聲長嘶,撒開四蹄飛跑起來,蘇淺塵也策馬跟上,有一瞬間他抽空側身看了一眼,只見那中年男子一揮手,十餘人亦各自牽馬追了上來。
兩馬漸漸離了官道,身後人馬兀自窮追不捨,那意圖再明顯不過。盧清吟回頭看了一眼,蹙眉道:“七哥,這些人會跟我們一路,不如索性全都解決掉算了。”
“沒那麼容易,這些人都是皇城近衛,算是禁軍精英中的精英。”
“禁軍?”盧清吟本來想嗤之以鼻,但見蘇淺塵臉色嚴峻,忍不住又回頭看一眼,這些人的確訓練有素,跟了他們這一路,已經大有欲要兩面包抄上來的趨勢。“你怎麼知道?”
“那個領頭的,我認識他。”蘇淺塵頭也不回地淡淡道,“兩年前我有一筆生意,險些被他給攪黃了。”
能攪了蘇淺塵的生意,哪怕最終沒能得逞,也足見得絕非泛泛之輩。
奔波了大半日,蘇盧二人的坐騎都已大見疲態,然而身後追兵的馬蹄聲卻依舊鏗鏘有力,顯然都是萬里挑一的良駒。紛沓而雜亂的蹄聲漸漸逼近,左右兩面都有逼近之勢。蘇淺塵一言未發,臉色如常,右手卻緩緩握住了青玄的劍柄。
盧清吟在馬上探身一伸手,生生按住了蘇淺塵的手,向他微微搖了搖頭。他身上傷勢不可牽動真氣,強行出手未必就能瞭解面前的對手,或許還會讓情勢更糟。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別無選擇。”蘇淺塵手上微微發力,盧清吟卻牢牢按住了他:“你不能動武。”
“前面人站住!我們是京城禁軍,奉命捉拿通緝嫌犯,速速停下!”
這個聲音離他們已經不遠,蘇淺塵更不暇與盧清吟囉嗦,左手往裡一奪就要抽劍。出乎意料盧清吟並沒纏著他,她身子本在馬背上,忽然向後疾仰,搶在蘇淺塵之前,手中鮫綃白綾利箭一般出手,騰如蛟龍向當先的兩名禁兵襲取。
對方猝不及防,只來得及側身欲躲,然而這鮫綃白綾是怎樣的準頭,盧清吟苦練十數年,她認定的目標哪裡能輕易躲得過?只聽兩聲痛哼,兩名禁軍一先一後被掀下了馬去,秤砣一般砸在地面上。
但這支隊伍訓練有素卻也超過了蘇盧二人的意料,盧清吟剛剛得手,後面的數人已呈半扇形包抄上來,兩翼已經將他二人堪堪圍在中間。蘇淺塵再不猶豫,青玄劍長挺直驅,霎時間鮮血四濺。
“七哥!”盧清吟頓時大急,若不是敵人已經逼到身側,她真要伸手去奪蘇淺塵的劍。
蘇淺塵從飛奔的坐騎背上躍身而起,尚未落地,長劍已去勢如風,緊跟其後的一名禁軍還擊不及,一道深長的血痕幾乎橫切了他胸口,頓時血流如注,連人帶馬重重倒地。
後面趕上來的禁軍緊緊圍住了蘇淺塵。他沒了馬匹可以倚仗,又身陷重圍,臉色卻平平淡淡絲毫不見著慌,甚至嘴角揚起了一絲似有若無的輕蔑之意。他出手異乎尋常地快,甚至超過他以往任何時候——只有盧清吟知道,這迅捷如閃電的劍勢背後,是他難以支撐的內息。
身處隊伍最後的兩名弓箭手相互使了個眼色,伸手操起馬鞍上的弓弦對準盧清吟身後便拉滿了弦。一聲輕響,至少是在這混亂場面中微不可聞的輕響,推動了乘風破空的兩支利箭,先後向盧清吟撲過去。
盧清吟□的白馬一聲慘嘶,身子轟然倒地,重重將盧清吟拋了出去。盧清吟卻沒有束手待斃,身子尚在半空,左右同時出手,兩邊忙不迭趕上來要乘人之危的禁兵竟比她還要先跌地,雙手捂著臉哀嚎不已,指縫之間隱隱能見幾支閃亮的銀針。
一名禁兵堪堪要欺近蘇淺塵身,忽然背後一股大力撞到,還伴隨著一聲慘叫,猝不及防將他砸得眼冒金星,連同砸中他的這個人一起向蘇淺塵腳邊倒下去,蘇淺塵手起劍落,毫不費力便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