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麼排在最後面啦?”
“沒辦法啊,抓鬮排的,誰叫我這麼倒黴。最後一個上臺,說好聽點兒叫壓軸好戲,說難聽點兒就是看客已疲倦,無暇再賞,我怕是要自毀前程了。”
“姐姐莫慌,先給我講講前面四個姑娘的厲害之處吧。”
“好的。”
聽她一番細細描述,我心裡算是有了底,在這大燕國蠻夷之地的男子似乎不怎麼愛聽樂器的演奏,凡是流落風塵的女子,有幾個不會樂器的。而能行文舞墨或是會拳腳功夫的活潑女子更能引起他們興趣,二者相較之下,文文弱弱坐在那兒,只和自己的琴、箏、簫、笛溝通的女子,往往會被人冷落。
就拿入決賽的五人來說吧。
青鸞姑娘之所以能連任三屆花魁,就是因為她是望春樓所有風塵女子中唯一會武功的一個。她本非武宗後人,幸而半年前拜了一位遊行江湖的道長做師傅,學了幾招道家劍法,於是便日日勤思苦練,第一次登臺表演就已獲萬人矚目,初識甜頭,她就三個月以來均以舞劍示人,果然屢試不爽,這才有了連任花魁之說。
至於新人黃心茹姑娘,我不甚瞭解,只知她是個年僅十五歲的小丫頭,一張口,那歌聲便是細如黃鶯、宛如天籟,是許許多多唱歌的練家子所展示不出來的稚嫩與青澀。也許有男人就喜歡她這樣的小蘿莉,才使得她在這次的比賽上大放異彩。
沈家的千金小姐沈曼青也是初次登臺,許是貴族小姐在家裡呆的膩了,出來找找新鮮的,反正大燕國完全沒什麼“大家閨秀必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之說,這等蠻夷子人家養出來的女孩子個個都是大大咧咧、性格豪爽的,沈曼青又有許多貴族親友撐腰,再加上一紙隸書體小字確實寫得好,自然就深深受益。她表演的書法和我往屆表演的作畫是同一個道理,藝以稀為貴。
而彈奏琵琶的蕭芳荷姑娘,可以說是走到了所有表演樂器女子的才藝的巔峰。別人吹簫的、吹笛的、彈琴的均未被選上,只有這個彈琵琶的被選上了,為什麼?據說她近日被北魏來的一個富商包養,給起賞銀來那是嘩啦嘩啦的,而老闆娘收起銀子來也是笑的咯吱咯吱的,正逢此屆花魁大賽,那個富商自然就毫不客氣的往死裡砸錢捧她,別的妓女們想嫉妒也是無門。可那個富商今日一大早就回他的北魏去了,蕭姑娘能否再搏他人青睞還是個未知數。
而柳宣城的舞藝就更不用多提,她本就身姿妙曼,又加上多年的功底、數朝臣的追捧,進入決賽自然不在話下。
那麼今夜,花魁將會鹿死誰手呢?
我細細思忖半晌,既然是雙人表演,青鸞必定會找個懂武功的小廝和她對劍,一比之下就能看出她初學劍法姿勢不成熟的端倪;黃心茹呢肯定是找個“歌后”級人物跟自己大合唱,一唱就唱出不和諧的兩種音色;沈曼青就會找個同門師兄弟兩人一起寫大字,不管寫的好與不好,支援她的粉絲們還是那些親友團;蕭芳荷也必定是再找另一種樂器與自己的琵琶“琴瑟相和”,只有少數懂得欣賞樂器的觀眾會支援她。
那麼,柳宣城的舞蹈,配上我的瑤琴,豈不是恰到好處,既滿足了大多數蠻夷之人的重口味,又滿足少部分儒雅之士的小清新。
柳宣城,今夜花魁,非你莫屬了!
想到這裡,我們倆著手開始準備,一整個下午都繃緊了弦,仔細斟酌每一個舞姿細節,每一段琴曲起伏。到了晚上,望春樓裡又是賓朋滿座,比昨夜的熱鬧氣象更勝幾分。果然是決賽要比初賽更加引人矚目啊!再看向後臺,那四個姑娘的比賽夥伴全如我所料,我心中竊喜。
鑼鼓敲響,酒筵滿廳,青鸞姑娘已然登場,和她對劍的就是望春樓“守門神”小張子。
此人自幼父母雙亡,只知姓張,被人收養習得一身武藝,後流落至此當了老闆娘手下,被喚作小張子,是望春樓為數不多的幾個會武功的小廝之一,而他的武功算是眾小廝中較上乘的,因而老闆娘很依仗他。平日裡他就站在萬春樓側門當守門神,其實就是專對付那些打架鬧事的潑辣戶。
我不禁暗笑,這青鸞也太不會挑人了,挑了這麼個武藝高強的男人和自己對劍,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果不其然,沒舞上兩招,臺下的觀眾就鬨笑起來,有的指東點西,有的竊竊私語,看樣子是青鸞招數出了什麼破綻被幾個眼尖的主給識穿了,你傳我傳,一下子傳開了,個個都在嬉笑。
青鸞舞畢,似也覺羞愧,訕訕地跑下堂去,留小張子一人杵在那兒好不尷尬。